苏念白的目光从那牌位上缓缓移过,最后落在这牌位后面的一个小小的无名牌位之上。苏念白看着眼神微微的朦胧。
其实,她是想要往上写什么的,可奈何,她不知道该写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他取什么名字,或许说她还来不及想到要给他取名字,他就已经离她而去。当初,也许没有那一场意外,没有这一个孩子。她会有可能成为如今的安平王妃,不被宠爱,但可安静度日。
不需要这么累,不需要这么多的心思,这么多得恨与怨,但却可以真正的安心。也许那样,她还是单纯的好像一张白纸一样的苏念白,不需要去明白和分析这个世间的对错黑白。
可偏偏,这个孩子,那仿若噩梦般的下午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她,让她不得不依赖刘氏,不得不走进那个圈套,最后付出了性命。
按道理,其实她或许是该怨它的,怨它来的为什么这么不合时宜。怨自己为什么不舍得自己动手拿掉它,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一个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恨自己骨肉的父母么?有视之为死敌的生母么?没有!
苏念白眼神微微的有丝怅然。其实她是怨过它的,不可否认!其实她是想要拿掉他的,不容置疑!然而事情之所以发展到现在,她没有拿掉他,来不及恨他,原因很简单。敌人太狡猾,刘氏发现的比她发现的还要早。
有了这个筹码,刘氏怎么舍得让她拿掉这个轻而易举就可能会毁掉她的东西?苏念白想着,嘴角微微拉扯,眼神微微一暗,泪珠从眼眶中滑落。但怀胎九月,她离生他也不过就是一步之遥,那最难熬的九个月,是他陪着她走过来,听着他的心跳,感觉着他一丝一毫的动作,她也会惊喜,对这个孩子,她早已经投入了感情。
苏念白抬眼,看着那块无字牌位,眼神稍稍的安慰。这一生,她没有想过像普通女人一样出嫁,相夫教子。前世所向往的一切都已经被她抛之脑后,她如今唯一想的,唯一念的,都很简单很简单。那就是报仇!让那些狠毒的人们得到应有的报应,让他们也尝尝绝望,愤恨甚至于无力的感觉。
所以这一生,她想,她都不可能有孩子。所以,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孩子在她的腹中,让她感受着生命的神奇和作为一个母亲能够期待和感受的一切。她,很欢喜。
苏念白抬手将腮边的眼泪拭去,抬步向前走到桌边,伸手从自己袖间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抬手打开。
只见木盒子底下是几张纸,纸很薄,上面还写着字,但具体写什么却是看不清楚。再这几张纸上面是一个白色月季珍珠发饰。若是细细的看,就会发现这个发饰和当晚苏雨幕头上那个一模一样。
苏念白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将那发饰取出,手指一动按在某一处机关之上,只见那小小的月季花慢慢的动作着,最后化为一朵紫色的蔷薇。
苏念白看着眼神微微的恍惚,似乎看着这紫色的蔷薇,就已经看见了娘所描绘的满山的蔷薇,肆意的欢笑。
轻轻的叹了口气,苏念白将发饰放进去,最后将盒子合上,手指一动将小盒子锁上放在了桌子上的一处突起处。
“娘亲,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来,一直认贼做父,做母。以至于自己惨死,以至于腹中孩儿无法保全,以至于差一点辜负了娘亲。”苏念白微微低头,声音沉重,“娘亲,孩儿知道,很多事情如今发生已经再也不可以倒回,不可以挽回。当然,孩儿也不想挽回。”
说着,苏念白抬眸,眼中清澈是一片的决绝,“娘亲,或许孩儿要辜负您的期望,孩儿不想做一个平凡默默无闻的人。我想要将从我手中失去的一点点的取回来。娘,你看见了么,在你眼前的,是你当初留给我的陪嫁中的一小部分。”
说着,苏念白轻轻的一笑,有些许腼腆,“娘亲,你可别笑话孩儿。以后孩儿会把所有所有的该是我们的东西,一点点的取回来!娘亲,我相信自己,也请你支持我,好么?”
苏念白说着,深深的看了眼这一大一小的牌位。素白的手指在这桌子上轻轻的叩了三下。那木盒随着这动作,缓缓的下沉,最后和桌子融为一体,那牌位缓缓旋转。不消片刻出现在苏念白眼前的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和一个插着已经燃了一半香的香炉。
“小姐。”盼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不待说什么,就听见咔擦一声,门从里打开,苏念白从门后走出。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苏念白进去的时间不是太长但也不短,盼儿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嗯。回去。”苏念白点点头。伸手将门关上,随着盼儿离开。其实将两人的牌位设在酒楼是不好的,毕竟酒楼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还不如布庄。
可苏念白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娘亲其实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她喜欢热闹,这样热热闹闹的环境她会喜欢。至于那个孩子,苏念白想,孩子大抵都是喜欢热闹的。
“小姐,依我看,这酒楼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开张了。”盼儿见苏念白虽然笑着,可事实上气息很沉,似乎并不大开心。于是没话找话的道,“盼儿就觉着小姐最厉害,看看又是酒楼又是布庄的,以后我们小姐是不是想要超过少和山庄成为商界老大啊!”
说着,盼儿就觉着这个方法可行!哦,不,不是可行。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