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慢慢挺直了脊背,扫了夜聆依一眼。
凤惜缘见状,终于微微正色,有了几分认真的听这需要他来记住的事情有多么重要。
“您的本事,想做什么,小女无力如何,甚至就算银城也是无从多管,但,无论如何,请记得,过程或结果,您,”
若水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向来温润含情的杏眸中竟有了凌厉,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不、能、伤、她!”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用齿缝说完这四个字,然后忽而就转了一种浅淡的和夜聆依有的一比的语气继续道,“我银城的少主,小姐,我,还有银城,都可算是大人的朋友、后盾。”
她没有说若他伤了她会如何,但要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凤惜缘终于肯集中目光直视她,但并非是因若水话语里的不敬。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上笑容不变,却也不开口。
若水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目光却不见半分退让。
夜聆依在一边听着,一个字都没听漏。
说没感觉,她自己都不信。
尤其此刻,即便凤惜缘仍旧是那谪仙的气质淡笑静坐,但她很清楚他能给别人多大的压迫,说是能压人屈膝都不为过,但,若水却是直直地面对,毫不避让。
若水,若水,明明该是水啊。
朋友……
“朕不会。”天籁般的声音蕴着三分魅惑,三分慵懒,三分漫不经心,只有一分的威严。
然而只是在这短短的三个字里的这一分,却已让的刚刚还能坚持的很好的若水一下子踉跄着连退了三步倒到了白涣冰怀里!
这其实也是夜聆依第一次感受到他这完全是帝王时的气场气质。
和第一次见他时不同,也不是夜陵中红衣时的他,另一份感觉,让她微讶。
这一刻,她看不见的弊端终于微显。
她知道他说了什么,也勾勒得出若水的动作、现场的情形,但她注定不会知道凤惜缘与若水的眼神交流。
当然,这本就是他故意不想她知的东西。
也是若水支持不住后退的真正原因。
心乱如麻,脚下自然不稳。
因为她读懂了那眼神。
那有声的三个字,只是说给她听的。
而凤惜缘眼神里表达出的无声的东西,要多得多:无论何时何事,朕都不允她受伤!
是,就是“不允”!
那是爱极之时的深情,以往,她只在少主看聆依的背影的眼睛里见过。
若水一时竟不知先感慨哪一点为宜。
良久,她无声地一叹,目光复杂的看了在那一句话后就又复了云淡风轻的凤惜缘一眼,从白涣冰怀里站直身子无声地走了出去,终未再看夜聆依一眼。
夜聆依有些奇怪,但终究感觉到若水未恼,也便不想了。
然而当了半天的背景板的白涣冰此时却又冒了泡。
她神神秘秘地凑到了夜聆依耳边,小声地问道:“聆依啊,那个,我问你个问题,就是,逍遥王爷他不是……嗯,那……你们晚上,嗯……他,他行吗?”
夜聆依一下子从发根僵到发梢。
刚刚白涣冰凑过来时她就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真要保密,她大可传音,这么个动作,分明就是告诉别人赶紧仔细听!
而这个别人,自然就是……
任凭夜聆依想破了脑袋,也绝不会想到这大白竟然会问这么个问题!
恰好走到了门口抬步迈门槛的若水一个踉跄,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就磕在了门槛上!
白涣冰眨巴着眼看着夜聆依左手中缓缓举起的墨玉箫,果断地立即划开了空间壁——逃!
“聆依你别打人啊!当我什么都没问逍遥王爷他那么美绝人寰,他一定行的啊~!”
夜聆依缓缓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维持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姿势。
直到若水慌乱地脚步声渐渐远去,夜聆依终于僵硬着放下了手。
厅中只剩了她二人,凤惜缘一下倚在了轮椅椅背上,微微蜷缩起侧向一边的身子闷闷地笑了起来。
静谧的空间里,一时间只有这异样魅惑的笑声,不知添了多少暧昧。
良久良久,夜聆依终于自行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事出声唤我即可。”
话音刚落,夜聆依便以一种较之昨晚更为狼狈的姿势匆忙的进了幻玄。
只留凤惜缘,独自坐在轮椅上,在普通的厅堂里,却如孤坐在王座上,在瑰丽的宫殿里,瞳色深深,嘴角含笑,不知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