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聆依不能动也不好动,必定会来寻她且必定要和她一道同行的夏思萱,当然就是无可替代的最佳选择。王府门口若水找夜聆依说话时躲着避着,一大部分是为了那身外的符咒,但也可能有一部分,就是单纯的避讳夏思萱。
夜聆依不认识夏思萱背后那符。不是什么特别的禁咒也不是写在符纸上的阵法,倒像是什么新鲜的体系里的东西。但夜聆依向来不是个瞻前顾后缺决断的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她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既然没有对应的法子解这东西,却又不能不解,如此当然是要选择仅有仅可能的方式去做尝试。
所以她手上引了一层幻玄中的灵力护上,带着一层紫蒙蒙的光,在蛊王保护的金光里,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徒手抓向了那符文。
夏思萱五官六感皆被扭曲,偏是之前夜聆依说的那两句话,被有意的给她听了。而她竟也完全信了,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直到夜聆依已经成功把那张符纸撕了下来,甚至在心底泄了半口气。
绝对不是夏思萱自己想有动作。那符纸离身的那一瞬,在她的感知中,她七窍便是突然被那无处不在的黑泥灌了个满,真切的窒息感与无穷尽的恐慌几乎是立刻将她包围,唯一可喜的就是,她身前和身后、自己和别人,是两个世界了——她已失去了全部的自主意识,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夜聆依”“没了衣裳”的!
而夜聆依见她突然直挺挺的向后倒来,自然也是一惊,伸手便去接她。
同时早早心道一声不妙!
是人总有转态高低,注意力强弱不同的时间段时间点,方才一直未能发现什么,在这变故突发的时候,突然再察觉到,是有很大的可能的。且这符文牵扯的变故一生,这必然是连在一起的道法,自然是整体都变,“防御”也就没有那么严,也没有原来那么必要了。
这一下子,夜聆依就成功感知到了,这周围围挤不去的黑“浆糊”到底是什么!这玩意儿其实和聚在她身边贴在蛊王金光山的虫子们是一样东西,只是黑雾里那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拘着,远不如近处得了自由的这些这么感知上去清晰,再有这“阵”中一些配合的东西一遮,自然是让人完全觉不出什么门路来。
可事实上,近处这一茬又一茬的,就是从那黑“浆糊”里钻出来的。
所以,早在一冲进这“浆糊”里,她没能应对的上的那短短一刹,夏思萱就已经中招了,而她么……衣裳一撕符文一揭,不设防的碰她身体都多少回了,怎么可能还安然无事!
夏思萱是完全被制住甚至不能有挣扎反应。
夜聆依倒还“自由”着,但那也只是看起来,实际上,她现在所有应对,都是在被无声无息间影响了的。就比如,那硬要说也说得通、硬要讲也讲得明、但事实上当真草率了些的伸手直接去揭下符文!
再比如此时,她从夏思萱背后一把捞过去,把人接到了怀里,她真切的觉得怀中的身体软硬度不对的时候,身体动作早已快过大脑的,一使力把人面朝上翻了过来。
情况早在不知不觉间坏到不能再坏了,只是“爆发”仅仅在于这一瞬而已。
所以,接下来有什么,都不应当过于惊讶不解,本都是在人算计之内的——
那一瞬间,一直柔柔弱弱随时可能断气儿的样子的金光猛地大亮,像是蛊王想不开自燃了一般,但也就只是一瞬而已。这“回光返照”的这一下子过后,密集无缝的金光慢慢就抽成了有孔隙的金丝网,又以更快的速度,网眼加大再加大,直到金丝一根接一根的绷断,最终消弭无踪。
画面其实颇为华丽美观,代价就是夜聆依晕过去之前还生生吐了一口心血。
好在这心血扔的不算亏,她拼着最后的力气控制了角度,把按一口剧毒的液体,尽数吐在了还在自己怀中却实在没力气扔出去的“僵尸”身上,而那玩意儿“腾腾”冒个不停的黑雾,也终于因此而偃旗息鼓了。
应该就是“僵尸”那个物种:有皮无肉,有骨无筋,有脏无血,手脚扭曲度胜过躯干,面部颈部扭曲度又胜过手脚,黑的发黄,丑出生天。这东西前一秒还是大美人夏思萱来着,就许是衣服没来得及换,紫阳宗浅紫的宗服裹在它身上,真是更上一层楼的丑。
然而有条件的情况下就要洁癖泛滥的夜聆依,最终就是抱着这玩意儿失去了意识的。
可叹造化弄人!想她不久之前还“算”是“救”了师傅,这才过多久,就要坑了徒儿了,“一命换一命”也不该是这个算法。但是现在,她是自己都顾不全乎了……
命大抵丢不来,只是,大约要对不住凤惜缘了,夜聆依最后一刻想。看这情势,她再次睁眼醒来,即第一个到了这里救到她的,绝对不会是那还在映京怕她折道回去查,因而没出发的……还有,关键时刻,幻玄和蛊王就是一等玩意儿,随随便便就要靠不住,是个术法就能切断她好它的联系,真没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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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聆依自己就曾总结过,她在每次晕菜倒地之前,想的事情往往才是最精准最容易成为后续发生的现实的。
她再睁眼时,正是能看得见时,的确没有见着凤惜缘。
但是没有见着他也就算了,真正的事实是,她谁也没有见着,不论男和女,无谓强和弱,她怎么晕过去的,在哪儿晕过去的,就是怎么样、在那里醒过来的。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