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宗主和纯的白纸似的夏思萱不一样,她从第一次见夜聆依起,即很看得清她本质里是多凉薄的人,对她现在这种态度,并没有多大的接受不来。只是看见徒儿脸上不懂掩饰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她还是忍不住感叹:临了临了,还要被人拿着心肝儿威胁一把。
可是她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呢?
萱儿对这位来说,是有点他人看得到但说不出来的“特殊”不假。可是像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把自己的胃肠心肺掏给别人。或许早在这位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时,她就已经有了动作,很快,就主动施为,把萱儿“吃”的死死的了。
而她这做师傅的,知道却帮不到。
所以紫陌只能在徒儿更震惊的视线里点头,拿着自己不可说的主意,别有深意的对夜聆依道:“老身明白,还望大人……。”
“师傅!”
夏思萱的反应不可谓不激烈。严格来说,这还是她今日接连受到冲击以来第一次大爆发,攒到现在,不容易了。
紫陌方才那一句肯定要留时间给她的话,算是最后也是唯一的镇定剂,如今……
可是夜聆依当然不可能让她这会儿上去捣乱。
紫陌那边法阵一起,她这里伸手就捏上了夏思萱的肩膀。
一臂之力重若千钧。夏思萱急红了双眼,酸人牙的肩胛处骨骼肌肉发出的“嘎吱”声,能吵得人耳膜疼,她却也没能挣开。
直到那边紫陌确定夜聆依懂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后,不带丁点犹豫的把法阵完全起来。
夜聆依极快的松了手,又惯性似的在她身后虚接了一把,这才收到了身侧,算不上是安慰的道了一句:“她也算是为了你,或早或晚。”
这真够没人性的。
装死妖装出真“状态”的迷迭妖都忍不住在心底悄悄鄙夷了一番。
但事实上,夜聆依不缺不傻,她自己也做好了应对暴走的准备,然而十几息过去,夏思萱却自己慢慢平复了下来。
方才喊的那一声“师傅”绝对不是她情绪的最巅峰,她心里无数的“堵得慌”也还没能释放出来。所以她这份沉默完全是不对的。
可是她非但红着眼眶自己把悲抑消化掉,甚至再十几息过去后,她突然道:“大人,我不需要,但……,还是,谢你好意。”
这声音在喉咙口卡了半天才艰难的滚出来,嘶哑的不成样子。但是再怎么着,也能听出说话的人强压下悲伤之后表露出来的破碎的感激与难堪。
夜聆依挺轻的“啧”了一声,又稍稍皱了皱眉。
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这是吃饱了撑的吧,才要把别人给的恶强行自己掰成“善”。
夜聆依略有些不符合她现在的状态的烦躁再也掩不住的冒了出来,她用力的抿了抿唇,冷着眉眼转身,几步之间已走去了远处。
可是这种反应,说是不耐烦可以,说是正被戳破的心虚,却也不是不行。
至于她到底怎么想的,那就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便拿在场远处的那两人举例——
在花无间看来,他认可夜聆依的做法,却觉得她过于感情用事,搞些没必要的牵扯进去,本来很干脆的事情也变得牵七扯八的了。
但是就这个问题问夜慈的话,如若条件允许,他这个不称职因而没立场的爹,其实挺想站出来说:这是这个他与之没有父女缘分的女儿的真正的善。
接触过夜聆依的人,十之**都认为她脾气飘忽不好相处,但其实她也是个心底有原则的人,虽然她那“原则”过于不好捉摸,乃至这么多年了也没几个能真正抓住的——“登堂入室”的那算一个,但是它确实存在,也确实多年难有改动。
只是她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像正常人一样,专门的去表达出来,只让人自己去判断自己去猜,所以一千个人眼里至少就有两千个夜聆依。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更不用自己费心力的模式,甚至于有意的在一等人面前展示对应的一等的“自己”。
而她这种别别扭扭的人,最怕的就是天剩能够无视一切“伪装”、直击人心底的存在。就比如眼前这位姑娘。
夜慈的心思有至少一半,慢慢的转移到了被悲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夏思萱身上。
所以他就没能注意到,他亲姑娘是什么时候又从远处走回来的。
夜聆依好像是走远了几步去散个心,回来了就又恢复了素习的平静。她甚至在夏思萱身边席地坐了下来,居然不在明明有条件的情况下,嫌此地脏的过分。
夏思萱带些止不住的哽咽,把脸从方才埋进去的手里抬起来看她,夜聆依招了招手,多少有些意识不清醒的人,迷迷糊糊的便顺着人坐了下来。
无视远处突然加大了盯她的力度的视线,夜聆依吸了口气,对夏思萱道:“想听我稍作解释吗?”
夏思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夜聆依道:“若无今日意外,我不会说要你师傅命的话。”
她这话说出来,就是对上一个未正式“完结”的“回合”认输。那边那两个男人脸上、眼中的神色各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夏思萱却很快的点头道:“您昨日说的是,需要我师傅救一个灵魂体,会损失修为,但不会危及性命。”
“今日亦如是。”
“我知道的。”
夏思萱又是很快的点了点头,下面说的话,挺像是在重复夜聆依刚说过去的内容,“师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