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海涵。”黑衣人老大的声音响起在身后,夜聆依脚步半点不停。
五个黑衣人洒了一路的鲜血相携着离开,其余四人是满腔的恨意,唯独那真正受伤的黑衣人老大,胸中反是半点不恨。
这种事情,不过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谁也怪不得。
不考虑传闻中绝医大人的脾性,单以这事本身的性质论,能放她们全员离开,就理应感激了。
另一个方向上,夜聆依走出了老远,站在了那两个蓑衣人的身前。
这两人也真是谨慎的很,远远地选了这么个缓坡耐心十足的趴着,到现在都没动一动。
夜聆依猛一拂袖,拂开了二人身上积了厚厚一层的雪。
而后以这漫天的风雪血气为背景,她慢条斯理又极之优雅的慢慢矮身,盘膝,席地而坐。
大概此刻就算是凤惜缘在此,也无法从夜聆依空白的表情空白的眼波里读出她在想什么。
因为此时的她,真的太安静了,安静的像是没有一点儿生机。
然而她还是在动作的。
她随意挥手,解了这两个人脑袋周围的空间禁锢,却也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送了他们一幕他们不算短的生命中最为绚丽的盛景。
头能动了,这两人自然压抑着恐慌抬起头来看她。
夜聆依五指落在了一人的头顶,曲起了食指,而后又是一阵令人崩溃的沉默。
当然,也不能真的让人崩溃了,夜聆依安静够了,开口,声音淡得缥缈:“先别吵,一个问题,你们是要杀他,为什么?”
且先不说被夜聆依按住头的那人是个什么想法,就是旁边一人,看着眼前这人浑身上下仍在接连不断滴落的血水,便觉得思维早已不属于自己。
这简直就是个魔鬼!
“我们……我们……和那废……逍遥王爷有旧怨。”好歹也是天阶高阶的一流高手,几百岁之龄,行走江湖不知多少年,此刻面对的不过一个少女,竟话都说不利落。
只因头上那五根手指,太凉,凉入骨髓,凉入心底。
不意外的,又是一阵沉默,而后夜聆依一声低低的轻叹:“抱歉。”
她对于死人向来是极有耐心的,对于这一个没有受到同等待遇的人,自然要道歉。
这是真心的一句,不过那蓑衣人就算知道了他是凤惜缘之后第二个得此殊荣的人,也不会开心的。
头顶那根被曲起的食指轻抬而后轻落,就像很多人经常会有的扣桌子的小习惯。
然后,对于那蓑衣人来说,就没有然后了。
那根手指抬起时,纤薄的指肚上慢慢凝出了一根细如银针的冰凌,再落下时,没有阻隔。
那蓑衣人的身体被空间禁锢着,动不得,但他脸部的肌肉却是一下扭曲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这大概是第一个死在夜聆依手里但却死得不安详的人,就算为这个,也值一声道歉。
夜聆依转向另一个人,轻声道:“抱歉,我怕吵。”
“抱歉”这个词很轻易就让另一个人狠狠打了个哆嗦,然后他就有了与刚才那人同样的感受。
头顶上的五根手指,凉得没有半分人的温度。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们要杀他,为什么?”
蓑衣人的头被固定在了转头的状态,同伴扭曲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脸近在眼前,他仅存的理智也告溃散:“昆煌宗!我们是昆煌宗的人!当朝皇后是我们宗主的关门弟子!”
还是一阵例行的沉默,似乎只有沉默才能暂时压得住胸中暴涌的戾气。
良久,夜聆依微微颔首:“多谢。”
蓑衣人仅剩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这是报酬。”夜聆依忽然又拿了蝴蝶刀在手,斩向那已死之人。
刀破入天灵盖,从眉心开始,往上往后,直到脖颈,人体最坚硬的头盖骨,轻松如切豆腐。
夜聆依收刀,忽然整个人又静了一秒钟,然后两手按住那颗头颅中轴线两侧,动作,像掰一个西瓜,却偏偏,优雅的不行。
预想中脑浆四溢的场面没有出现,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完美的“冰镇人脑”。
大脑四区、小脑、脑干,完美的人脑模型,散发着寒气,还有,艺术气息。
至少夜聆依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前不久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变成了这样的东西,左右两个脑壳还连在脖子皮上,簇拥着当中的黄色物质。
另一个蓑衣人的表情也开始扭曲,未等他的恐惧攀升到顶峰,夜聆依手中银光一闪,殷红的血液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喷溅到了金色的面具上。
夜聆依眨了眨眼,抖掉了睫毛上的让人不舒服的血珠。
按原则讲,他告诉她想要的信息,她本该给他个痛快,但——
所以,“抱歉。”夜聆依低声说完,起身,拂袖。
衣袖上满浸的血水再度甩出一线,适才被她拂出去的积雪回到了原位,掩盖了这一地血腥。
“呕~呕~”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响起在身后,似乎那人连那遭罪的胃都想一道吐出来。
夜聆依蹲身的位置有意阻断了凤惜缘的视线,呕吐这种没品的事儿,面瘫侍卫和空白少年也不会做。
那么此时此刻还活着的人,就只有,武云承。
夜聆依沉默着转身,表情控制的很完美,看上去无悲无喜。不过她还是有意背对了凤惜缘
她右手握向左腕,握住了幻玄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