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回应这个名叫姬戎渊的家伙的拥抱,也没有抗拒。
她向来不喜欢与人挨得太近,整个润庐除了素儿之外,她还没与别的人有过肢体接触。
此时,她下意识地将那个男人从脑海之中排除了,有些不太愿意去想起这个人。
但这个姬戎渊,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从见到第一眼开始,便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吧。只是这个拥抱与她而言,确实有点超过了。
只是这一丝不抗拒倒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竟是没有第一时间要将他隔挡于身外。
北弥生站在一旁,眼中也闪着晶莹,只是没有像姬戎渊那样赤白地展露自己的心迹。
“阿蓢?我的名字不是桑夏吗?”她有些不解,拍了拍拥抱着自己的人,示意他,适可而止。
姬戎渊满脸是泪,不舍地松开手,定定看向她。
“来…”
他引她落座于客厅的沙发上,自己登登上了楼,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手上多了张纸。
纸上写着两个纤细飘逸的字,递到她手中,抵头仔细看了半晌[神蓢],似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在神魂之中复苏。
她抬头迎向两人的眼神,“你们…”
“阿姐,”沉默了良久的北弥生说话了,看向她的眼神中夹杂着太多的情感,是她所不能一一解读的情感。
这一声唤,好熟悉!
“你,是我的阿姐!”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怔怔看着这个唤自己‘阿姐’的男子,某个瞬间,在他的面容下她似乎看到了另一张脸。那张脸更为熟悉,好像是她曾极珍视的某个人的面容…
“阿姐?我?是你的阿姐!”
她重复着他的说话,她突然察觉到自己心底里升起了某种奇怪的情感。不自禁地伸手抚向他的面容,眼神中有些迷惑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隐痛划过,“弥生。”
…“阿姐…”北弥生冷峻的面容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一串泪水滑落。
两千年了,终于听到她再唤自己一声,弥生…
“这是你取的名字…”北弥生闭上眼,不断有泪水从眼中流出。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两千年,太久了。久得有时他会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会有回报,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一旁的姬戎渊别过脸去,面上的泪痕刚干便又被新的晶莹润湿。
百越族的好儿郎怎会这样脆弱?不,他们不脆弱,他们很坚强。与当年一样,宁死不降。死了也不降。这辈子,他们就没有屈服过。
但在久违了的亲人面前,他们再难擎住自己英挺的身姿,泪落到颤抖…
“弥生,戎渊…戎渊,弥生…神蓢,原来,我叫神蓢?!”
她侧着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看。
心中升腾起一种难言的悲伤之感,却没有像这两人一般落下泪来。
她的情感还不够浓烈。一直以来不是她不愿意与众人接近,而是没有那种炙热的感情去让她有与人亲近的想法。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说我是两重身的另一重分身,其实我并不在乎能不能从封禁中走出来到这个人世。
他们都想原来的桑夏回来,也许是我不够好吧。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我已经感应不到她了…”
突然像似想到了什么,定定看着两人继续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其实也是她吧!”
姬戎渊与北弥生对视一眼,似是没有明白过来,“她?你说的她,是谁?”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怕自己从两人眼神中看到失望的神情。
“就是,原来的她。你们认识的那个她。”
她指了指自己,接着说道:“她已经不在身体的封禁里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想,你们应该跟他们一样,想让她回来。等我去了灭息界才能确定,她是不是还在那里。”
姬戎渊与北弥生面面相觑,震惊、诧异、不解,两人拧着眉头想了久久。
姬戎渊努力去理清了她的说话,惊问道:“你的意思是另一重身不见了?还有,封禁指的是什么?”
她将眼神从天花板上收回落到两人身上,好奇地问道:“是的。她不见了,在灭息界里的时候,封禁解开了,她就不见了。
封禁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封禁里,从她出生开始,一直到那次…那次被杀手追杀,我想救她的,但是却冲不破那道封禁…”
北弥生反应过来了,她口中的‘她’指的是原来那一半意识。
另一半意识可以离体的吗?这与他们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姬戎渊也听明白了,“所以,也就是说,那次事件之后,你才从封禁中出离主宰了身体的,是这样吗?”
她点点头。姬戎渊与北弥生又再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与乌渠满所说的不一样,两重身不该是这样的!两重身确是将魂灵一分为二,这就造成了意识也被分裂成两半。但是,没说有什么封禁啊!
姬戎渊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张嘴欲言之时及止收住。
…两重身,那残忍的真相还是别让她知道了!
最好谁也别去触碰,就一直将之埋于过去的时光里吧!
两千年以来,姬戎渊也曾怀疑过当年大名师傅曾说过的凝魂法门的可行性。
当年在那盏古灯里找到阿蓢的碎魂,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