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姜大爷目光灼灼,直盯着面前这个年轻的掌柜的脸,想要求个答案。
可是这邵年时却是将碗筷往小圆桌上一放下,对姜大爷的这疑问,避而不谈。
反而将话题转到了别处,好像他对这件事情不甚关心一般。
瞧得姜大爷很是失望,还以为这个新来的掌柜的如此的年轻,必然是有些本事的。
怎么跟前面那两个生瓜头一般,都是一问三不知呢。
想到这里的姜大爷叹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又跟邵掌柜的介绍起了这店里边的人员。
“咱们库管的事儿呢,大概也就这些了,每月进多少货,到底要进些什么,这些都是由掌柜的你自己来控制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所以我能说的,也就咱们这铺子里的几个人了。”
“一个呢,是小老儿我,看着仓库,打个下手,平日里给大家伙做做饭。”
“第二个呢,就是在咱们铺子里干了三年的店小二,吕晓贵了。”
“这个吕晓贵呢,一言难尽,等到明日里上工,掌柜的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只是我劝掌柜的一句,有时候难得糊涂。”
“你只要瞅瞅我手里的这罐酱,知道它是聊城的吕家酱场晒的,你也就明白了。”
“其实这店里的人,也都挺好的。咱们不是那拔尖儿要强的人,也能过的轻松舒坦呢。”
这意思是……那个名叫吕晓贵的店小二有些难搞呗。
还是一个被人塞进来的关系户?
将这一条牢牢的记在心中的邵年时点点头,就将眼神又转到了姜大爷的身上。
看得那个已经将自己知道的说的差不多的姜老头,摊开了手掌,笑着对这个年轻的掌柜的说到:“我就是个看仓库的,到底这铺子要咋样,还是要看你这个掌柜的咋干嘞。”
“不过你放心,邵家的掌柜的,我吃的是初家老爷的这碗饭,自然就会为铺子踏踏实实的干活。肯定会配合你的工作。”
“啥时候这初家的老爷跟我说,姜水啊,你不用做了。”
“那我啊,才是真的甩开手,就啥都不管了呢。”
得了姜大爷的保证,又看到实在是再也问不出什么,这邵年时就道了一声谢,拎着包袱里还剩下的煎饼,就先回了屋子。
见着姜大爷将小桌子放回到了灶台,对面的屋子的灯也熄了,这邵年时才双手抄着后脑,一歪,倒在了新铺下的床铺上。
其实,那个秋季盘库入仓的门道,他已经想明白了。
虽说他以前没干过如同杂货铺一般的粮油铺子的买卖,但是但凡是做买卖的人,与利有关的猫腻,就必然脱不了一个差价。
能在新米入仓的时候插手,必然也是奔着这个利去的。
这从他朝着初家的账房,要了近三年的有关于米粮方面的进价表上,就能看出。
打从他要来聊城,他的先生李管事的就帮他张罗了起来。
先是将这家铺子近一年的收支盈余以及各种商品的购入与零售的价格,寻了一个关系,打包递给了他。
后又给他写了一张名帖,让他入了聊城县城,将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就带着这张名帖,去县城的东边,找民儒私塾的馆长。
这私塾的馆长是李管事早年间一起读书的好友。
他先前已经去信一封,让自己的这位老友,收下自己的这个好学的小徒弟了。
对于此,邵年时是十分的感激。
因为他要上工的缘故,每日习字的时间只剩下了晚上。
为了他,李管事都拉下老脸,恳求朋友在晚上时为他专门设立了一个小课,只教授他一人的学业。
就冲着李管事的这份儿心,邵年时觉得,自己在识字的方面,也要再多下一点工夫了。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翻了一下身,又想到了他包袱皮里那厚厚一叠的账本。
去年新米入仓的收购价是一斤三个铜圆。
而陈米抛售时候的最低价在一斤一元五到两个铜圆之间晃悠。
新旧大米的差价,足足差了一倍。
若是以陈米抵新米入库千斤,拿到手的米钱就为三千个铜圆。
这操作之人,只需要在别处再购得一千的陈米,填补回他从旁地调过来的缺漏,那剩下的一千甚至一千五百个铜圆,就流到了自己的腰包里了。
连个风险都不用担,还能给主家交上一份特别漂亮的答卷。
新米收的又多又勤快。
陈米出的又多又利落。
还真是一个能干的掌柜的呢。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就长出了一口气,在心中暗自的做出了决定。
不管初家老爷知不知晓这个情况,他接手的第三粮铺,是绝对不会做这不守规矩,没有道德的事情的。
这一晚上,坚定了初心的邵年时,睡得踏实而深沉。
在天将将亮的时候,他就依着以往的习惯,翻身起床,开始收拾自己。
按理来说,这又不是迎来送往的大车店,客人们住进去和走出来的时间,总是没个准。
这时日,距离正式开铺子的时辰可早的很呢。
觉得特别疑惑的姜大爷就问了一句:“掌柜的啊,你起的这么早,是要做啥呢?”
而邵年时却是将肩膀上的白巾子一扯,挂在了搁脸盆的三脚架上。
转头朝着姜大爷笑道:“姜大爷,我这是家里的习惯,都是这个点儿起的。”
“我想着刚来这聊城县城,就先自己出去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