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爷听到李长琰的话微微低下头,他知道父亲现在喜欢九弟,九弟也确实比他们要聪明的多,小时候一起跟着先生读书,那些文章他们好几日都背不下来,九弟仿佛看一眼就烂熟于心。
不过那时父亲与他们都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他们兄弟几个生得身材高大,父亲一心想着他们将来能从戎搏份功名,九弟本来生得就比他们清秀,加上年纪小,父亲总觉得母亲将九弟惯坏了,对九弟并不太关切。
父亲甚至还想要辞退过先生,后来因为母亲央求,先生愿意只收一半束脩专心教九弟一个人,还告诉父亲,他教了多年学生,九弟最有希望将来科举榜上有名,李家子弟若是文武双全,必定将来让李氏一族兴旺。
父亲半信半疑,后来九弟在县试时被学政大人欣赏,父亲这才发现九弟真的有可能走科举这条路。
不过家中儿女众多,大哥、二哥都力气大于常人,父亲很快又被大哥、二哥占去了心思,家中并没有费力去栽培九弟。
李四爷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对九弟的喜欢和关爱超过了所有的兄弟。
好像是父亲在外遇见了贵人,那位贵人擅长推算命格,父亲在他的帮助下立了大功,正式入仕有了官职。
然后父亲又被贵人介绍发了一笔小财。
家中的情况渐渐好转,父亲也将那贵人请到家中做客,那贵人见到九弟之后大为震惊,说九弟将来必定会光宗耀祖。
有这样的后辈,乃是祖宗有德,父亲这才开始格外关切九弟。
现在证明九弟也的确没有让父亲失望。
“老爷,”李大太太声音中略带几分埋怨,“孩子刚到连热水都没喝一口。”
李长琰不禁摇头:“慈母多败儿……”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九个儿子还不是一样护着,可煦儿就那么出色。
李大太太服侍李长琰换了衣服,就开始温声向李四爷嘘寒问暖:“看着好像瘦了一些,是不是在外面太辛苦。”
李四爷从包裹中拿出两样东西,银狐的护腰,还有一副护膝,然后抬起头道:“给父亲、母亲的,父亲过几天还要去大同,常年在马背上赶路,别伤了膝盖。”
李大太太满心欢喜:“你还惦记着这些,”她拿起护腰放在鼻端闻了闻,“这里面是什么?”
“盐粒,”李四爷将塞在护腰后的盐袋拿出来,“母亲舟车劳顿时,让人将这盐炒一炒然后热敷在腰上,这样会舒坦许多,父亲的护膝也是这样,这盐对父亲的旧患有好处。”
李大太太望着李四爷:“我时常与你父亲说,你是兄弟几个中心思最细腻的。”
“哼,”李长琰冷冷地道,“有什么用?无非只能做些生意,将来不见得有什么大出息。”
李四爷面色一暗:“父亲教训的事,我与大哥、二哥和九弟不同,我没有那么高远的抱负,只是牵挂家人……”
“好了,”李长琰提起这没出息的四儿子就烦心,李大太太将护膝拿来要给李长琰穿戴,让李长琰推开,“绕了一大圈子,你还是想要说孔家的事,是不是孔家人找到了你,让你来帮忙说项,请你九弟帮他们脱困?”
不等李四爷说话。
李长琰道:“孔家在太原做守备,受朝廷恩泽得了不少的好处,却还生出谋反之心,惹来灾祸是他们咎由自取。”
“大姐呢,”李四爷道,“大姐是谁害的,谁急着要大姐的命。”
李长琰淡淡地道:“你大姐也不是什么话都与我们说,既然朝廷已经查了,我们等消息也就是了。”
李四爷没有因为李长琰的态度受挫:“父亲在京中可听到什么消息?太原府那边有没有派人到京中来?”
李长琰听到这话不明白儿子指的是什么:“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事?”
李四爷道:“孔老爷的上峰韩参将父亲可知道?我以前在孔家见过韩参将一面,对他也算有几分熟悉,儿子这次随着商队来京城的路上找到一家客栈休息,半夜里儿子起身时,正好遇到一个人。
如果儿子没有看错,那人就是韩参将。
儿子就在想,这位韩参将来京城做什么,会不会与孔家的案子有关,害大姐的人是不是他?”
屋子里片刻安静。
李长琰若有所思,李大太太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李长琰道:“四郎,你真的看清楚了?”
李四爷点头:“儿子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应该错不了。”
“那他有没有看到你?”李大太太颤声道,“万一他真的有坏心,岂不是要来找你的麻烦?”
李四爷冷静地道:“当时天黑,儿子刚刚卸完货,一身的脏污,见到他之后立即低下头,他应该没有看清楚儿子,否则也不会轻易放儿子进京。”
“也不是不可能,”李长琰道,“你大姐可能知晓韩参将和孔五的关系,生怕你大姐将他供述起来,先对你大姐下了手,你大姐一旦有了闪失,先被怀疑的是孔家人,谁也不会想到他头上。”
李四爷点头:“儿子也是这样思量,所以才急着问大姐的案子。”大姐被人害了,他们总要清楚真凶是谁。
“老爷,”李大太太颤声道,“是不是让人去打听一下,万一四郎看错了,朝廷会不会觉得我们故意包庇孔家。”
这是个问题,一切没有确定之前还真不好轻易就说出这个消息,李长琰沉吟片刻吩咐李四爷:“不要随便与人提及此事,听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