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玫伸出手去,拉住顾大娘,对着那个妇女冷声说道:“你这话当真?”
那妇女双手叉腰,冷笑道:“笑话!左邻右舍谁不知道我唐大娘。
在我们家,我的话都不能作数,谁能作数?”
刘玫对着周围等着的几位顾客拱了拱手,笑道:“各位乡亲,唐大娘的话你们今天可是听到了,麻烦你们给我做个见证。”
说完,拿着自己那四十多尺布走上了工作台。
布料抖开,刘玫拿着尺子和划粉,有条不紊的划拉了起来。
大剪子一去,几片布料就被刘玫裁了下来,换上蓝色的线,缝纫机被刘玫踩得咔哒咔哒的响。
不一会儿,四身不一样的衣服就做了出来,还剩了不少边角料。
刘玫一合计,给徐老爷子做双鞋,刚刚好。
衣服拿熨斗熨过,平整挺括,比王裁缝做的,还多了几分线条感,说不出来的好看。
顾大娘眼前一亮,一把冲到了前头,把手里的布料递给了刘玫。
“青山家的,麻烦你也给我做一身,工钱我照给,绝对不亏你。”
刘玫笑了笑,应了下来。
裁缝铺子里面,和顾大娘一样,擎等着新衣服穿的,不在少数。
此刻,都兴奋了起来。
刘玫顿时忙得脚不沾地。
那位放下狠话的唐大娘,此刻的脸色可不好。
重重的摔了一下帘子,回里屋招呼儿子去而媳妇娘家接儿媳妇去了。
再不把儿媳妇给接回来,自家裁缝铺的生意怕是要凉。
唐大娘再怎么跟儿媳妇王裁缝置气,也不会跟钱开玩笑啊!
反正,儿媳妇不听话,再找个由头收拾就行了呗!
勤丫头看着唐大娘的背影,和眼前拥挤的人流,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一次,唐大娘应该要把师父接回来了吧!
要不是还存着学艺的心思,她是真不想在唐大娘这样苛刻的人手里过日子呢!
眼前这个小娘子,手艺好,人看着也软和。
如果,自己当初是在这个小娘子手底下学艺,那该多好!
勤丫头心里百转千回,眼睛却一直盯着刘玫,打算能学一点是一点。
忙了一上午,刘玫好不容易把手里的活儿给做完。
卷吧卷吧手里收的边角料,跟唐大娘结算了材料钱,把衣服和边角料裹在背孩子的背带里头,系在腰间,把孩子抱在手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大槐树下走去。
顾大娘看着刘玫这番举动,忍不住点了点头。
知道财不露白,是个当家的好材料。
乘客们大都已经到了,就等着刘玫和顾大娘。
看到俩人过来,老木叔敲了敲烟杆,拿起鞭子,准备回程。
马秀儿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玫,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却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有钱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不卖,也能花钱坐车玩儿。”
刘玫抬了抬眼皮子,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我乐意!”
马秀儿被噎得面红耳赤。
顾大娘很不给她面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世上,只听过嫂子管弟媳妇的,第一次听说弟媳妇管嫂子的。
人家赶人家的集,你又不是人家爹娘,又不是人家男人,用得着你管吗?
莫不是,你在打人家什么算盘?
不过,就你这长相身材,只要长眼睛的,只怕都看不上吧!”
顾大娘的话,又快有毒。
她本就看王邱氏婆媳不顺眼,今天又承了刘玫的人情,免了闺女的哭闹,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
马秀儿虽然是个嘴碎混不吝的,却也不过仗着王邱氏撑腰,在家里横。
出了门,却没有人会让着她。
吃了顾大娘一顿数落,虽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大娘“你……你……你……”半天,却没个下文。
顾大娘冷哼一声,像只打鸣的公鸡似的,昂起头颅,颇有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样子。
刘玫第一次见识到了大妈们的战斗力,顿时觉得自己没有收顾大妈工钱,只要了一点碎布头的行为,不但没有亏,反而赚大发了。
毕竟,大妈们久经战场,是战斗英雄,常胜将军。
她们是生活小百科,熟知十里八村的一切风吹草动,包括你的生平。
一旦惹到她们,能从你三岁尿床,十岁偷鸡,数落到你祖宗十八代中,谁怎么不荣誉的死去。
顺便加上一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或者“啧啧”的咋舌声作为结尾。
她们也熟知你的软肋,随口爆出一个金句,给你一个暴击。
人生在世,谁能无错?
大妈们就有每一个都记得的,活学活用的本事。
惹不起,惹不起!
刘玫低眉敛目,保持着自己在顾大娘心中秀气低调的形象。
至于马秀儿会不会跟王邱氏一样,被气得高血压发作中风,刘玫一点都不关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木叔被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吓到了,挥鞭子的频率都快了不少,硬生生把牛车驾到了最高时速,提速百分之二十。
吁的一声,老木叔拉住牛车,稳稳的停在了乔家村村口。
老木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干笑道:“顾大嫂,乔家村到了。”
顾大娘拍了拍刘玫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啊!跟个包子似的。还是躲在家里的好,免得受气。”
说完,顾大娘冷哼一声,骄傲的下了车。
刘玫揉了揉自己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