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凛风来,漫天作雪飞。

京城十二月底的雪不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却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

行人步履匆匆,商户提早关门,一时间更是添上了三分寒意。

不过,工作是要继续的,生活是要继续的,所以,公交、地铁、出租上的乘客不减反增。

吴航是个京漂,他是首都这座繁华都市中不算起眼的一个,来京两年多,工资渐渐增长、压力渐渐增大、头发渐渐减少、定居渐渐无望。

“未来三天,本市受寒流影响仍有中到大雪,最低温在-10c左右,需要注意防寒保温。”

随着人潮涌动,吴航习惯性的被挤入地铁,他面无表情的尽量维持着身体平衡。

等到地铁开动,吴航肩膀微动想要摸出手机但发觉彼此乘客之间的距离实在不宜做这种奢侈的动作也就只好放弃。

公司离租房有段距离,地铁上的时间得是有一会。

吴航习惯性的陷入盘算之中,公司今天会议上提出了产品升级、第四季度的销售额是比上季度多了的、年终奖不知道能不能比去年多些、今年过年看样子是又没法回去了……

来京两年多,吴航是有两个春节没有回家过了。

第一年的时候刚刚来京,囊中羞涩,公司过年工资高,他考虑了一下来回的飞机票和沉没成本就决定春节值班。

第二年的时候算是有点站稳脚跟,彼时有机会往上晋升,因为事业心,也为了表现,去年春节还是值班没有回家。

今年嘛,公司产品升级,各种琐事不断,哪有时间回去呢?

吴航转了转念头,团队各项事务一条条往下捋,而正当他有些出神的时候,地铁上不断跳动的广告换成了一条视频。

嗯?

是广告吗?

既没唱也没跳的。

吴航目光动了动,对于视频有些疑惑,这个开场看起来像是在网吧中的环境,和之前那些妖艳贱货的广告瞧着不太一样。

——“你好,能简单问你两个问题吗?你知道姜松老了吗?”

吴航的表情古井无波,看着视频聊作解闷。

地铁里的其他乘客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心情,只是多少对于这条开场看着就不正式的视频多了点好奇,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两条莫名其妙的问题过去,视屏中座位上玩游戏的人已经不耐烦了,提问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你爸妈也老了吗?”

视频中被采访的那个男人忽然从不耐烦变得安静乃至死寂下来,键盘上的手停住了,片刻之后,他抹了抹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视频结束,一片黑幕中的右下方是一行小字“《当幸福来敲门》”。

吴航呼了一口气,鼻子隐隐有些发酸,他轻咳了一声又觉得嗓子眼有点堵。

地铁车厢里已经放到了其他的广告,但是原本颇有些热闹的气氛好像陡然静下来几度。

吴航默默想了会心事,一声长叹。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雪下的太大了,航班取消,没办法,活动只能改期了。”

“噢。”

“上周六的时候我到魔都,见到了我一直很喜欢的主持人!他好和气啊。”

“嗯。”

沙发边上的两人一个滔滔不绝,一个皱眉思索,乍一看倒也相得益彰。

不过,甘学思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她从厨房里出来不再纠缠做饭的小姨,直奔小姐姐而来。

“小瑜姐,小瑜姐,我爹爹在敷衍你呢!”甘学思无情戳破事实。

然而李早瑜却只是一笑,摸了摸小女孩滑嫩的脸蛋:“你爹在想着电影剪辑呢,他想他的,我说我的,不碍事。”

甘学思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捣乱的念头。

甘敬扫了一眼自家女儿,淡淡的说了一句:“下次还想不想和你爹演电影了。”

甘学思一下子就老实下来,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睁着大眼睛:“想,我想。”

“诶呀,思思第一部戏就是女主角,以后一定是个大明星。”李早瑜笑道。

“什么是大明星?”甘学思问道。

正在这时,咚,咚,咚,咚,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甘敬起身去开门,准备再添点水。

他随口问道:“谁啊?”

“柴门闻儿问,夜归是你爹。”一声响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甘敬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他稍微整了整心情,又看了眼好奇跑过来的女儿,打开了门。

络腮胡,方型脸,大个子,满脸尘色,正是甘敬的父亲甘南山。

甘敬尽管是有接到电话,做过了心理建设,但是乍一见父亲本人,仍旧有些别扭。

再者,这爹化用的诗词也不应景啊,人家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你这把“犬吠”改成“儿问”,天底下哪有这样说自家儿子的。

甘敬默默牵住有些害怕往自己身后躲的女儿,嗯,是吧,二思。

甘南山没那么多心理活动,他大踏步的进了门随手把看起来比甘学思还高的背包往地上一放,再一打量,满脸狐疑。

“你这孽畜又发什么疯?”

甘敬刚要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介个……用词不当!!

“电视机,空调,沙发,怎么全换了?”甘南山走了两步瞧见了起身笑脸相迎的李早瑜,又看见了亲家的小女儿俞婧,点头打招呼道,“都在呢啊,都吃了没?”

“叔,你回来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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