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挥退了夏碧之后,一个人坐在窗前沉思着什么,半晌,才是忽然缓缓勾起了唇角,烈焰红唇,摄人心魄。
几日时间,眨眼过去。
早上,蒋玉犹豫了一番,还是挑拣着戴上了长孙鸿旭曾送给她的头饰。
两支海棠的玉制簪花,还有一根通体透红的海棠玉簪,搭配着蒋玉最为喜爱的一身红色纱裙,外面再套一件镶着兔毛的缎面上绣着富贵海棠的斗篷。
当蒋玉这副模样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在外面一直等待着蒋琛夫妇,还有已经八岁,懂事了不少的蒋寄下意识听着开门声音朝里面看过去,都忍不住呆了呆。几人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一时都没有言语,半晌都未曾反应过来。
蒋玉一声轻笑出声,他们才反应了过来,惊叹一声,眼里都是慢慢的不可置信和欣喜。
蒋寄年纪小,虽是在外人看来,已初具乃父之风,平时在学院里,也是恭疏有礼,谨言慎行,如一个小大人一般。但是在家人面前,总是多了几分真性情,也活泼开朗的许多。
当即是惊呼出来,跑跳着凑近了蒋玉,满眼惊奇,“阿姐,你今天好漂亮啊!我都看呆了。”
当蒋玉从房内走出的那一刻,蒋寄是真的看呆了。分明是该如蒋寄一般的活泼好动,明媚娇俏的少女,在打开房门的一瞬,却是满面肃然,风华自在,贵气天成。
蒋玉低头,眉眼弯弯,额头正中挂了一条红玉髓水滴珠的坠饰,恰恰摆在白净饱满的额头上,用朱砂混了脂膏,画的一朵开的正艳的海棠花的正上方,随着蒋玉的动作微微摆动着。红花美人,眉目含笑,眼角微微上挑,绝色无双。
“你今儿可是吃蜜糖了,嘴这么甜。”蒋玉轻挑了眉,笑问道。
蒋寄瞪大眼睛,一副被蒋玉怀疑而有些受伤的模样,刚要回话,就被上前来的陆芸一巴掌拍开,“快些让开吧,别烦着你姐姐,”说着转头看了蒋琛方向一眼,“正经些,不然一会儿你父亲又该教训你了。”
蒋寄下意识说着陆芸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下意识浑身一抖,目光所及之处,蒋琛正穿着一身深棕锦衣长袍,双手背于身后,身形修长。正盯着他一直瞧着,眉头皱着成了一个川字,眼里满满都是不赞同。
蒋寄忙干咳几声,收了脸上的无赖笑意,身影挺直,一时气质顿变,瞬间就从一个顽劣不通事物的男童变成了一个,气质翩翩,温和懂礼的小小少年。
也是这时,蒋琛才是舒缓了眉头,没再特意针对着蒋寄了。
“玉儿,来,给为娘看看,今天你的这身装扮真是好看,娘的玉儿果真是不俗!”
陆芸看着蒋玉满脸笑意难掩,一直夸赞着。等瞧着了蒋玉头上的几支红玉发饰,还有纤细手腕上的那一只同色的红玉镯子,更是惊叹不已,这分明就是一套的,“玉儿这套首饰是从哪里来的,正配你今日的装扮,好看的紧。”
想到那个一直也是一身红衣,带着面具的男子,蒋玉眸光微微一闪,抿唇,道:“是上次在惜珍阁看到的,觉得喜欢的很。”
陆芸听了笑的更欢,“惜珍阁的东西我向来信得过,玉儿你的眼光真好,这一套,已算得上珍宝了。”说完看着蒋玉顿了顿,“玉儿说的是,春季过完,夏季也快要到了,过一阵子便陪娘也去惜珍阁瞧上一瞧,姑娘家的,首饰还是有些少了。”
蒋玉看着陆芸,笑的乖巧。
而这时,蒋琛也跟了上来,打量了一阵蒋玉,就在蒋寄以为蒋琛也要对蒋玉说教一二的时候,就听见蒋琛用近几年都未曾对他用过的温和语气,附和着陆芸道:“是少了,你们两个都该多买些。还有,回头把库房打开,让金管家多拿几匹颜色好瞧的缎子,都送去挽夫子那儿,给玉儿做衣裳。”
蒋玉两眼眯笑,终于少了一些出来之时的那种贵气逼人的距离感,上前一步挽起陆芸的胳膊,“多谢娘亲,多谢父亲。”
几人相携进了去往明华园的马车,因为大房与三房最近有了一些小矛盾,三房每次都自觉远离着大房,也就没有再同在一辆马车里过了。
蒋寄默默跟在后面。全程看的人生无望,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敢上前去,讨要应该属于他的那一份礼物。
因为他相信,如果他敢说出这句话来破坏他们现在无比温馨的气氛,陆芸还好,说不得笑笑就允了他的要求,而蒋琛,绝对会眯眼,以一种审视,又或者是警告的危险目光,来吓退他的。
蒋寄心中满是悲戚地遥想了一下曾经他在这个时候,也跟着提出各种要求的时候。每每,父亲也是这种目光。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第二日,自己要完成的课业量,都会丧心病狂地增加了两倍多,简直是有了女儿万事足,完全不顾他的凄惨。
次数多了以后,蒋寄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府中,蒋琛是绝对宠爱连同他在内的母子三人的,但是,那也是要看时候的。
比如,当只有他与父亲共处一个地方之时,他提出的大多数合理的要求,蒋琛都会千依百顺。若是之间加上一个娘亲陆芸之后,陆芸也是疼宠他的紧,而这时的蒋琛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这样的情况总是会在阿姐蒋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改变。
蒋玉在一旁,看着故作成熟的蒋寄的脸色频频变换,一张还未褪却婴儿肥的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悲戚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