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秀芳母子说完话,牛月红的脸色突变,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奶瓶朝着赵青松的身上砸了过来。
陈秀芳和赵青松见拗不过牛月红,只好举手投降,乖乖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吃过午饭以后,赵青松用一块大围巾把牛月红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再戴上白色的口罩,带到了公共汽车站,送上了开往安西电视台附近的7路公共汽车。
牛月红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电视台,心中百感交集。20多天未见的单位在她的眼睛里既亲切又陌生。她并不知道这一天是她命运又一次突转的时刻。在这以后的日子里,她偶尔回忆起这一天里发生的戏剧化事件和自己命运的变化,坚定地认为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和幸运,而是她不懈努力应得的回报。“是我应该得到的。”她对自己这样说道,也自豪地这样对“三个火枪手”说道。
牛月红的突然到来让电视台的领导和同事们目瞪口呆:别人产假满了还要请假多休息几天,她的孩子好像还没有满月,跑到单位干什么来了?
牛月红取下脸上的口罩,笑着和大家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径直走进了播音员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丁岩一个人。他正在墙上张贴近期新闻播音员值班表,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看看是谁来了,竟然看见的是头上捂着毛线头巾、身上穿着厚厚的大棉衣的牛月红。
牛月红笑着告诉一脸惊愕的丁岩:“丁老师,别紧张。我特别想念你们,就是想回来看一看。”
丁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小牛,你的产假还没有休完吧?”
牛月红点了点头说道:“还剩几天了。”
丁岩关切地劝说道:“女同志生孩子特别耗费身体,月子里要好好保养。你可要爱惜身体啊。”
牛月红温顺地答应了,走过去看着墙上的播音员值班表:
星期一——星期三,丁岩、春燕。
星期四——星期日,东方、雅兰。
丁岩,春燕,东方,雅兰,还有播专题的晓月、杜娟,一个个都拥有多么洋气和大气的名字啊!
牛月红的心中禁不住羡慕起来。她转过头对丁岩说道:“丁老师,牛月红这个名字太土了。我一定要改个好听的名字。牛红吧,也太土。月红呢,不行,还是太土了。”
丁岩要赶时间去参加电视台的编委会,看了看牛月红特别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先走了。
牛月红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琢磨着,自己到底该取个什么样的播音名字呢?她抬头突然看到窗台上的月月红,站起来伸过头去观察,发现茂盛的卵圆形叶子丛中冒出一串串花骨朵,白里透红,红中有白,令她怦然心动,心意荡漾:可怜的月月红终于要开花了,好日子一定会来到的。
丁岩开完编委会回到办公室,时间已经快到下午6点了。
这一天正是中国共产党安西市委员会第六次代表大会召开的日子。电视台上上下下格外重视,不仅派去了经验丰富的编辑记者采访,还专门安排了丁岩和春燕主播当天的新闻节目。
眼看播音录制的时间就要到了,满电视台却看不见春燕的影子。丁岩焦急地环顾了一圈办公室,除了执意留下观摩学习的牛月红,其他播音员都已经下班走了。
这可怎么办?丁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丁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急忙抓起电话。“什么?什么?春燕急性阑尾炎开刀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春燕住院了谁来救急播新闻?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丁岩的心中暗暗地叫苦道。
在那个年代,电话还是一种奢侈品,只有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家里才给安装电话,平民百姓的家中是没有的。
丁岩思忖道:现在就是让雅兰来应急,可是雅兰的家里也没有电话,通知不到她啊!晓月的父亲是市委秘书长,家里倒是有电话,但是她的播音轻柔细腻,绝对不适合播党政新闻。
牛月红看到丁岩火烧眉毛的样子,像荒原上一只饥饿的猎豹突然发现了猎物一样,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竭力抚平内心的激动,鼓足勇气对丁岩说道:“丁老师,我和您一起播音,怎么样?”
“你?”丁岩直视着眼前的牛月红。
对呀!她的嗓音清脆高昂、坚决有力,非常适合时政新闻。况且她到电视台工作也已经满一年了,也符合台里的相关规定。
丁岩立即拿起电话向孙台长和黄主任请示汇报。
得到领导们肯定的答复后,丁岩和牛月红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
下午6点整,牛月红和丁岩肩并肩地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了那间阔别了20多天的新闻演播室。
演播室门框边指示灯牌上的“正在录制”四个字亮了起来。
牛月红笔直地坐在播音席上,表情镇定坚毅,心中却百感交集,嘴角禁不住轻轻地抽动起来。此时此刻,她终于在播音席上找回了消失很久的自信和自我价值。
她突然发现孙台长和黄主任也坐在操作间,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监视器。
随着丁岩浑厚深沉的“开始”通知声,演播室的技术人员打开了全部的顶光和面光。
牛月红身穿一套红色的西装、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