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学士曾为先皇所倚重,皇上掌权之后,他便退居翰林院,来往国子监,编纂书籍教导学生。此时听闻奖励出口,也只是步态闲逸的走到卿鸿身边站好,做洗耳恭听之态。
而丞相和各部尚书分属各方势力,各部内里也十分繁杂,几人闻言心中悚然而惊,呆怔了片刻才分立到大殿两侧站好,有的头上已经见了虚汗。
卿如许环顾四处,心中对众人都有了几分考量。
太皇太后与先皇并无血缘。
先皇在时,太皇太后就想尽办法把持朝政,先皇故去之后,皇上登基为帝还未及弱冠,太皇太后更加肆无忌惮,暗中争权。四名辅政大臣,当时,除了廉王的地位无法被撼动,其他三位先后被罢免夺职。先皇的近臣,也只有退居翰林院的王大学士还能在朝中走动一二。
他与后来居上的御史大夫卿鸿都属正统做派,不偏不倚。
那些年皇上不知废了多少工夫,才将太皇太后的势力打压到底,将她赶去了黔灵山。
所以这次太皇太后回来,着实是来者不善。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诡异的沉默着。卿如许能感觉到太后的紧张,她坚定的朝对方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卿如许相信江凛的安排,也相信自己不会想错。
他拿起那只藏匿着机关暗器的盒子,反复看了看,说道:“果然如太后娘娘所说,此等机括十分奇巧,要反复开合多次,才会触发,以至夺人性命。”他抬眼看向昭仁帝,说道:“据儿臣所知,南疆使臣所带来的礼物送入宫中之后,是由母后亲自带人点查过的。”
刘昭奕缓缓走到殿上面对皇帝,行礼道:“太子说的没错,是臣妾亲自带人一一点查,其中谁接触过什么物件,都记录在案,绝无遗漏。”说罢,她便名千兰将那日盘查礼物的记录奉到皇帝面前。
皇帝露出诧异的神情,接过来翻了翻,果然事无巨细都记录在册。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昭奕,说道:“皇后的确细心。”
刘昭奕道:“臣妾只是觉得皇上日夜为南疆与北越之事烦忧,臣妾既然有能帮到皇上的地方,自然要尽力而为,以免节外生枝。”她抬头看了一眼江凛手中的盒子,说道:“所以,这件柔安公主的旧物,在玲珑女官取走之前,并不是装在这只盒子中。”
皇帝一怔,疑惑的看向太皇太后,问道:“祖母将盒子换过了么?”
太皇太后疑惑间蹙起眉道:“这倒未曾,不知皇后所言是何意?是指哀家在其中动了手脚?”
刘昭奕听闻太皇太后略微不悦的质问,并无半分惶恐,而是示意千兰奉上另一本册子,说道:“臣妾为了谨慎起见,特意招了画师,为南疆使臣带来的礼物绘了图册,请皇上过目。”
太皇太后面上的假笑猛然僵住,她曾经掌权数十年,不管对错,何时被人如此当面指着鼻子质疑过。看向刘昭奕的目光顿时变得如刀锋一般锋利。然而刘昭奕却只做不知,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处。
皇上翻到其中一页,将画上的盒子与江凛手中的盒子相对比,然后说道:“虽然相像,但的确不是同一只盒子。”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太皇太后,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向身边的女官玲珑,玲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是奴婢……是奴婢不小心弄坏了盒子,想到太皇太后娘娘库中有一只模样相似的,便善做主张换了过来,奴婢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但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只盒子为何暗藏杀机……请皇上明鉴!”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指着玲珑说道:“那么,你倒是说说,母后库里的这只盒子又是何处而来,难不成,原本这东西是有人想要暗杀太皇太后的?”
江凛在这时开口说道:“这倒不会,因为这只盒子,是多年前曾祖母亲自命人制作的。”
江凛的话一出口,太皇太后便紧紧抿住了嘴巴。
“哦?竟有此事?”皇上没有去看太皇太后,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对方了,当年二人过招的时候,双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她要害太后是板上钉钉的事,今天筵宴上发生的事情他早就心中有数……
江凛面向太皇太后,说道:“当年阳寰公主出嫁时,太皇太后娘娘特寻来工匠制了两只这样的盒子打算送其防身,但这样的东西,用过一次之后就会为人所防备,最终阳寰公主只带走了其中一个。另一只,则留在了太皇太后的这里。”
殿上一片寂静,太皇太后冷笑道:“那又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