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怎么了?”
“没什么,旅途劳顿,咱们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正好今日灵源寺盛事,咱们也去凑凑热闹,上柱香保佑妹妹此次入京能够顺利也好。”
程嫣一听,这倒也是,图个吉利也好。而且,她也说服不了二哥,便点了头,回头对谭泠说道:“正好泠儿表妹也很想去,此番便可如愿了。”
………………
冷凌郁由小七带人护送到黍郡蓝城,见到方衍成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虽然方衍成的伤势并未伤到肺腑,但他的伤口太大,施救之人的医术又不怎么高超,导致他的伤口化脓不能愈合。
但这种情况对于冷凌郁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在她抵达蓝城半月之后,方衍成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这日,冷凌郁替他换了药,方衍成便说道:“冷姑娘,在下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能启程了?”
冷凌郁说道:“能是能,不过要小心谨慎,也要注意休息,行程可以稍微慢一些。”
方衍成想了想,说道:“上京之前,我想先回一趟凤山城。”
“回一趟?”冷凌郁很敏锐,问:“你家在风山城?听说你姓薛?”
“是,在下本名薛至清。”
冷凌郁听他报了姓名,便没再多问,说:“之后上京想必一时半会不能再回风山城,既然离得不远,绕些路也没关系。”
薛至清拱手道:“多谢冷神医体谅。”
……………………
风山城薛家。
薛壑的院子外,稀稀落落的种着几颗梅树,薄薄的清雪沾在嫣红的梅瓣上,显得格外孤清单薄。薛至清折下姿态最好的那根梅枝,擎在手中推开了房门。
薛壑身材高大,即便躺在病榻之上,眼下青黑一片,也显得十分结实英气。他听见门扉响动,勉强睁开眼睛转头朝来人看去。逆光之下,他仔细看了好一会,才分辨出是自己的三儿子薛至清,他瞪大了眼睛,病痛仿佛一瞬间抽离了他的身体:“老三?老三!是你吗?”
薛至清看着自己的父亲,那种殷殷期盼着子女到跟前的模样,让他心脏阵痛。他将手中的梅枝插入青瓷瓶中,连忙走到他榻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父亲……儿子回来了!”
久病不能走动的薛壑竟然站起身,走到薛至清跟前,顺着薛至清的动作移动目光,“你……这两年去取了哪里!为何不归家!”
面对父亲的责问,薛至清更觉得心痛:“父亲,说来话长,不过儿子回来了,父亲也可以放下心好生养病。等儿子从京城回来,希望父亲能够痊愈,到时候咱们父子再好好说话。”
薛至清是薛壑最疼爱的小儿子,因他失去行踪一病不起,但心病还需心药医,此时见到了薛至清还活着,他的病已经好了一半了。
“你要去京城?”薛壑以为他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要离家,叹了一声说道:“为父知你同他们一样,并不愿意被困在此处,蹉跎一生。但你又与他们不同,因为你愿意为了家族至亲,放弃那些死死吸引着你的事物。你学习经商,通晓庶务,但这都不是你心之所向,为父对你,心疼有之,感念亦有。”
薛壑顺着薛至清递过来的茶抿了几口,顿了顿,感慨的似笑非笑道:“几年前你突然不知所踪,为父在心痛之余,竟然又有一丝庆幸和痛快!不知是为你,还是为我自己。”薛壑的两鬓已经全白,其余的发色还是乌黑,显然那些华发是突发所致。“你从小就沉默固执,还记得有一次,你说薛家有你大哥和二哥就够了,你说你想自由自在的活一活,那时你才十二岁。”
“为父狠狠的痛斥了你一顿,你自此再也未曾提过此事。然而你却不知,也正是那时,为父觉得,你的性子正是薛家家主的最好的人选。”薛壑整个人都陷入回忆当中,喃喃道:“你娘为人善良,想的又多,生怕你大哥二哥心中不快,有所顾忌,心里存着委屈。所以对你颇为冷淡。你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的时候却故意因此耍些性子。我知道,你这么做那其实是在安慰你娘,让你娘觉得你仍然在乎她的关爱。”
“为父一面心疼你懂事,一面又逼自己不能心软。”薛壑说着,眼圈突然有些红,便伸手拍拍薛至清的手臂:“不说以前的事了……清哥儿,你既然能回来,就好,就好……往后想去哪里也好,父亲都不再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