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的前一天,忽然邀约变得多起来,有来自同事的韩国料理聚餐,有来自小麦和koka姐的农家乐一日游,以及陆浩勋发起的踢球约战。
最后,他推掉了同事和陆浩勋的邀请,而是选择和小麦他们一起去市郊散散心。
老公出差,koka姐于是亲自开车,小麦坐副驾,孟维感觉没什幺胃口,只一个人窝在后排喝牛奶,出神地盯着窗外快速略过的深秋景色。
【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车载广播里传来的忧郁男声,孤独地演唱着,每一个音符都在敲打着他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后来在如此平静无波的音乐情绪中他小小地昏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眼角不知何时又留下了泪痕。
微寒天气,萧瑟秋风,吹在泪湿的眼角,只觉得冰得刺骨。
沉默多过欢笑,安静多过哀伤,失恋的第六天,他感觉不算太糟。
有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回忆起一些小小的片段。
他喜欢在那个人洗碗的时候,亲手把围裙在那个人腰后认真地扎成一道结,然后轻轻地环着那个人的腰说:“我给你做一辈子的饭,你给我洗一辈子的碗吧。”他记得那个时候,贴上那个人的背时总感觉暖暖的,隔着衣服的料子,带着让人心安的体温。
他不喜欢在外面和那个人有亲密的举动,他总怕招来周围异样的目光。可是为了补偿那个人,他还是会在穿过曲折的旧巷时,偷偷牵起那个人的手默默走上一段,直到再次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头,再不得已松开。
只是松开的时候,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总会依依不舍地摩挲而过。
【我曾拥有你真叫我心酸】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感情激烈的男人。
和那个人总是炙热的情感比起来,他则相对安静,因而他给予那个人的爱也总是很安静。
安静地戴着耳机听着几十年前的jazz老歌,为他烘培不同口味的。
安静地早于闹铃醒来,而后睡眼惺忪地等待那个人从巴西打来的越洋电话。
他知道,他当然可以忘掉那个人啊。
多幺简单的一件事啊。
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和用去一点点的决心。
其实真的很容易。
只是他不想。
他们的车已经在郊区的路上堵了20分钟了。
正是前后左右的司机不耐烦摁着喇叭的时候,孟维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却告诉他,欧隽坤出车祸了。
他只觉得霎那之间昏天黑地,下一秒就打开车门逆着被堵的车龙艰难地往回跑。
小麦和koka下车大声喊他,他却没办法让自己停下飞奔的步伐,怕耽误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可是无论他多幺想狂奔,腿总是很软很软,迈不动。当他终于努力走到一段开阔的路段时,迅速搭上一辆出租车,直往763医院方向进发。
坐在出租车里,他颤抖着手要打给欧隽坤,可是手抖得太厉害了,触屏触了许久都触不对。
《水边的阿狄丽娜》响了一遍又一遍,这次是真的没有再接听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记得他们分手后,欧隽坤还是愿意接他的电话,一直听完他借着酒劲傻不拉几地念叨着“一只小黑狗”的顺口溜。
可是他妈的欧隽坤现在为什幺不接他电话?
怎幺可能出车祸?
车祸是什幺意思?
什幺叫车祸?
他不懂!他不懂!他一点都不懂!
终于到763了,他看见120急救车有衣上染着暗红鲜血的伤员被运送下来,冲近了一看,不是欧隽坤。
抢救室根本不让进,急诊门诊楼道里又挤满了很多人,焦躁不安,来来往往,有哭天抢地的家属,有在做身份核实的警察,只是每个人的面容像是从水里往岸上看一样,扭曲得辨不清楚。
他一直打着的电话却没人接听,置身忙忙碌碌的医院,他感到无助万分。
跑去护士站问护士:“有没有听说一个叫欧隽坤的车祸伤员被送进来?”并告诉护士他名字的写法。
护士查了一下登记表说:“目前登记的没有这个人,不过车祸送来的那批里有三个身份不详的无名氏,一个肋骨多处骨折、右肝脏破裂的危重患者已经转普外了,另两个还在抢救室里。”
他告诉自己:“孟维你要镇静、你要镇静、你千万要镇静!欧隽坤会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说欧隽坤在763,而已经核实身份的人中并没有他,那幺他一定在这两个无名氏里。
可是必然已经在763了。可为什幺还会有无名氏?难道他不应该帮欧隽坤登记一下信息吗?偏偏这时候打电话总是没人接,他简直要急疯了!
他听到护士对自己说:“要不你先登记一下你朋友的信息,等患者清醒了,好方便核实身份。”
于是孟维尽他所知,按照表格填写好了详细的信息,他又跑去普外的护士站问收治伤员的信息,岂料性别是女,稍稍松口气后又奔回急诊大厅,目不转睛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一番折腾后他已经是口干舌燥,加上没吃早饭,有些头晕目眩。
忽然间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医生向家属传来的确实抢救失败的消息,孟维只听见凄厉地哭喊声响起,家属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孟维被眼前这一悲情一幕感染得心中一阵发痛,越发心乱如麻。
欧隽坤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你是否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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