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那些敢欺凌你的奴才都被朕罚去了洗恭桶(1)。”心底百感交集,难怪回宫后浣碧要私下查处那些当年欺辱棠梨宫的内监却一个个无迹可循,原来还有此节。玄凌神色微微一震,眼底浮起一缕内疚之色,“朕一直以为流朱的死只是意外。”
“多谢皇上。只是,都是过去的事了。”发髻上紫金六面镜玉步摇累累垂下的珠络掩住了我并不平静的眼波,听起来我的声音是无比感动的。我停一停,含笑向胡蕴蓉道,“皇上厚爱妹妹,所以不忍重责。论与皇上的亲疏情分,本宫又怎敢与妹妹比肩呢?”
她提起往日我寒微之事,语中颇有自得之色,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又怎会费上一番唇舌只为炫耀,“淑妃妄自菲薄了。倒不是表哥有意偏爱于我,而是纯元皇后和皇后表姐是不一样的。原在府里的时候纯元皇后乃是正室陶夫人所出,皇后表姐是三姨娘的女儿。”她眼里有刻薄的笑意,“纯元皇后乃是皇上的嫡配皇后,也是皇后表姐的嫡出亲姊。当日朱门出了一后一妃乃是城中佳话。只是纯元皇后在世时皇后表姐还是贵妃,封后也是续弦。民间娶妻尚分结发与填房,嫡庶长幼有别,皇后又怎能自认与纯元皇后并肩?”
她这话说得极辛辣!宫中人人尽知皇后乃是庶女出身,虽在纯元皇后逝后也立为皇后,只是人人心中有数。这两位皇后莫说在与玄凌的情分上有天壤之别,他日若玄凌崩逝,陵寝之内也只得由元配皇后与之同葬,朱宜修唯有在一丈之外的左侧才有其安放棺樽之地。此中微妙,人尽皆知,只是谁敢冒此大不韪宣诸于口。
皇后素来沉静从容,闻得“嫡庶”二字也不由脸上肌肉一搐,再听到“结发”、“填房”几字,面上还未露出什么,指尖已颤颤抖索,想是动了真怒。我自进宫以来,从未见她有如此神色。人人皆有软肋,皇后亦不例外。
然而也不过一瞬,她把颤抖的指尖笼在了宽大的莲袖中,“本宫只有这一个姐姐,自幼姐姐爱护关怀,姐妹情深,本宫自然处处以她为尊,不敢与之比肩。”
嘲讽的笑意自蕴蓉唇角闪过,她神色诚恳,“是呢。我也是这般想的,表哥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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