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节美术课,陆轻萍拿着画具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干涸的嗓子,拿着一旁的报纸随手翻阅起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财经版的新闻上,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
盯着上面的新闻看了半晌,陆轻萍摸了摸她今天拎的手袋,里面装着的是她本来想要下班后存到花旗银行的一笔款子,她抬头对对面正在染指甲油的密斯脱唐说:“密斯脱唐,你去过证券交易所吗?”
“好好的你怎么提起证券交易所来了?”密斯脱唐甩了一下她刚烫好的头发,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你是要买公债还是股票,或者你想炒白银、黄金还是外汇?”
“要是买公债和股票的话,如果没有确切的内部消息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密斯脱唐皱着她修得细细的眉,向陆轻萍讲述她从她父亲那里听来的话。“现在时局不稳,我爸爸说,因受时局影响,公债买卖已开始疲软,工商业也呆滞不振,所以现在不管是作公债,还是买股票,别看报纸上吹得天花乱坠,其实赚的人少,赔得人多,贸贸然的进去,一不小心就会赔个底朝天。”
将染好的指甲放到眼前细细观看,密斯脱唐对着刚染出来的指甲吹了一口气,又道:“至于炒白银、黄金和外汇,资本少的根本玩不起来,我爸爸说弄那个就是一场豪赌,所以指望着小打小闹,是折腾不出什么来的。”你根本没那个资本去玩这个。
陆轻萍笑笑不语,她这个时候进证券市场,可不是为了捞一笔就走,而是为了以后考虑。在欠冷太太的钱还钱可期之后,陆轻萍就开始为将来做打算。
政府发行的法币随着物价飞涨,已经开始贬值,而且会随着战争,越发的不值钱。知悉华夏历史的她,知道不远的将来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国家的大半领土都将被东洋鬼子占领,上海也将落入他们的手里。
陆轻萍不知道在这个战乱纷飞的时代,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但是她将竭力保证自己活着,不仅好好的活着,而且还要活得很好。陆轻萍目前的收入来源,一是来自于她开的店铺,二是她在圣玛利亚女中的薪水。目前来看,她的收入很稳定,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但是一旦东洋鬼子打过来,那个时候又是个什么情况,不好说。
知道自己身处在华夏历史上最糟糕、最黑暗的一个时代,陆轻萍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假如,她的店铺被关闭,又没了工作,那个时候,她要靠什么生活?靠积蓄,坐吃山空,又能靠多久?战乱的时候,国家的经济秩序崩溃,物价是飞涨的最厉害的,何况,抗日战争之后还有内战,家里就算有座金山恐怕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消耗,所以陆轻萍迫切的希望能找到个稳定而不受战乱影响的收入渠道。
只是陆轻萍冥思苦想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把这个念头先暂时放到一边。谁知今天翻报纸,财经版的股票交易信息里面汇丰银行几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来自后世的陆轻萍,怎么会不知道汇丰银行呢?
是,陆轻萍对这个时代的企业营运情况不是清楚,而且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挺过战乱。但是在这个时代创办,经过大浪淘沙,历经百年依然屹立不倒,并在陆轻萍来的那个时代依旧正常营运的公司不是没有,而且在现代,这些公司大多已经是世界知名企业,在各自的行业里顶尖,处于龙头地位。
对这些公司的名字陆轻萍虽然不说都记得,但是还是略知一二的,有这个记忆作指引,陆轻萍的投资怎么也亏不了钱,反而以后哪怕只是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也有钱收。当然,陆轻萍不会将实情告诉密斯脱唐,她笑道:“我能有多大资本和胆子去玩那个,不过是因为我曾经听人说,证劵交易所是个能让人一夜天堂,一夜地狱的地方,所以心中好奇,想去见识见识。怎么样,你有兴趣没?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陆轻萍笑着引诱着密斯脱唐,第一次去证券交易所,她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有点不敢,所以想把密斯脱唐叫上,让她和她一起去,谁让密斯脱唐的身份比较有威慑力呢。
密斯脱唐听陆轻萍这么一说,勾起了好奇心,指甲也不染了,说:“好呀,那我们就去看看?我也想看看,那里有什么魔力,勾得我嫂子将私房钱都投进去不说,而且为了它,可以不睡美容觉,不去逛街,打不去牌,,……迥于平时。”
作为实业大亨的女儿,密斯脱唐的父亲是作实业的,很看不上像股票、公债这种投机生意,但是她的哥哥嫂子们很热衷这个,不过家里面都知道老爷子不喜欢这个,所以密斯脱唐虽然会在家里偶尔听上这么一耳朵,但是没人会在密斯脱唐面前特意说起这个话题,更是不可能带她一起进场,免得被老爷子训斥,说他们带坏了妹妹。
陆轻萍和密斯脱唐来到四川路爱多利亚路上的上海证券交易所,这是一所三层的洋楼,大门口装修的非常气派。进去之后,里面的喧嚣与热闹让人有了一种到菜市场的感觉。一楼这里是个巨大的厅堂,通向二楼的楼梯位于东西两侧,蜿蜒而上。正对着大门方向是如同银行柜台一般的玻璃窗口,两面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黑板,上面写着一些证券信息。西装革履的股票经纪不时接打电话,并来往于柜台,虽然乍看起来喧杂,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觉这里面忙中有乱,乱中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