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栾碧在乾清宫一番作为之后,他们对待汐言的态度确是细致了许多。别的不说,单单是太医来来回回便来了不知道几趟,珍贵的东西也是可劲的往绯烟宫塞,虽是比不上先帝在时的荣宠,却也比之前的状况好上了许多。每日进补汤药不断,这具身子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不过几天,汐言便恢复了身体,但是对外还是装病,毕竟这个时候,可不是恢复身体的恰当时机啊。
“你们殿下醒了吗?”远远的传来的声响,是二皇子的。也着实是沉不住气,竟然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
“方才醒了一会,现在又睡下了。殿下的身体还没恢复,现在每天大多是睡着的时间多。”栾碧不卑不亢的说着,却是不让他跨进一步。
二皇子没有说话,眼睛微微的眯起,看着正殿的方向藏着淡淡的利光,对于阴曼这个助力,他是势在必得。
栾碧仔细的守着门,一只苍蝇都不然让它飞进去。汐言这个主子自然也就和系统交流的顺畅,将夙风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旧的统治阶级猝然身逝,剩下的几个毛都没长齐的皇子们各自为政,朝政混乱不堪。南蛮接连侵犯边境。夙风此时内忧外患,元气恐会耗尽。也难怪这个一直被娇宠着的公主殿下会许下这样的愿望呢。
这几日,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轮番的前来慰问,但是却是一一都被拒之门外,理由就是身子还没养好。而本该待在寝宫里的汐言却是已经在宫外了。她穿着一身紫色锦袍,头发高高束起,扎着文人髻,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特意画浓的剑眉,斜飞入鬓,看上去端端是个翩翩少年郎。她站在太傅府的门前,正和门房说着什么。
“劳烦小哥通报一番,只说是劣徒到访就是了。”她浅笑着说道,满身的温润气息,却也透着别样的威严。
门房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就急急的禀告去了。大约半盏茶时间,汐言就被迎了进去。
一路上,汐言随着内侍向前走着,却是将一切都纳入眼底。屋子的木料,门板上装饰的纹饰,还有院里种着的花草。样样都透着简单、朴素的气息,不愧是当代大儒。穿过回廊,入目的就是一个简单的葡萄架子,绿幽幽的叶子,遮住了阳光吗,却又恰好的透下几缕,看上去也是清幽的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就躺在下面的摇椅上,看上去是清闲的很,但是汐言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下面隐藏着的疲惫和无力。也难怪了,颜太傅乃是当世大儒,天下文人莫不以之为首。他心怀天下,自是关心政事的,只是现下的夙风却是让他失望了。更何况他乃是先帝的老师,也是逝去太子的老师,一连两个弟子无故身死,恐怕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老爷,客人到了。”内侍上前轻唤道,熟练的样子,显然太傅这副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终归是伤了神,只是现下也还要麻烦他,除了他,汐言也找不到还能信任的人了。
老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目,一时间却似换了个人一般。他的双瞳极黑,一眼望去,深不见底,就像是万象山上的那眼井,无论王朝变迁,它就那样安静的待在那里。这个老人着实不简单,竟然将通身的气派养出了历史的气韵。汐言定了定神,看着老人的眼里更加的热切。
“我的弟子?老夫却是不知。”他扫了一眼汐言,随即将视线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一针见血,也是犀利,汐言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说:“颜老乃是当世大儒,天下读书人莫不尊称一声师傅,小可这般也是情理之中。”她狡辩的说道,只因颜太傅并不是个迂腐的人,反而是极懂变通的。
一席话将老人的视线引了过来,他有趣的打量了一下汐言,随即眼底的笑意是更加明显了。“诡辩。”他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想请老夫在此次大比中助你,这样可是不够的。”显然,他是把汐言当成大比之前走关系、托门户的人了。
汐言无奈的笑了一下“此时的夙风,还不是适合我的好木,自然我也寻不到我的良主。”一句话,却是嚣张的很,就差直言,现在的夙风她看不上眼了。
“哦~”老人看着汐言的目光愈发的温和,“那小子所为何事?”他不计较她的话,显然就是赞同的了。现下的朝堂确实是没有为官的价值,去了亦不过是陷于党派相争的泥淖中罢了。
“我来,只是想问太傅一个问题。”她的目光灼灼,紧锁着他不放。“先生以为,君臣之义可是世间高义?”
“自然是。”颜太傅想也不想的回答,显然并不是假话。
“那敢问太傅,可有匡扶正义,维护皇族的决心。”汐言步步紧逼。
“自然是有的!”老人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看着汐言的眼里还带着几丝怒火。这个小子,太不懂事,竟然敢质疑他的忠君之心。颜太傅一生未娶,亲眷也几乎没有,是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他把他毕身的热情的献给了这片土地,自然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他把他所有的年华都耗在了帝皇身上,自然对皇室忠贞不二。
“好!本宫就知道太傅大人一如往昔。”汐言闻言,眉目舒展的笑了起来,也回复了女声。却是把颜太傅吓了一跳。
汐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双目灼灼的看着他。“恳请太傅祝阴曼一臂之力!”
这下,颜老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人是谁呢?料想到了会有人找上门来,却不想是这个女娃娃。这个千娇万宠养大的娃娃,终究也是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