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得这么一句,顿觉眼是一花,谷口隐隐约约晃过了人影,下一瞬便径直来到了她跟前。
立时看清。
一老叟白须,一手正各提着一个人,左右不过都是二十上下模样的年轻人,男则眸中落怒,女则目中无人。
两人无非就是方才语中提到的万花谷‘前辈’,却又模样极为相似,好似是一对双胞出身,却被老叟擒来反抗不得。
苏白只一眼便认出,那满是怒意的眼中住着的似曾相似,竟是合合茶庄里那表演茶戏的“师傅”,然目中无人里住着的似曾相似,寻思片刻,叫她忆起合合那殷勤至极的店小二!多少于苏白而言,这俩‘前辈’算是‘熟人’了。
正中这位老叟,苏白自也凭眼辨得,他是布衣子。
苏白不作多想,见布衣子提人前来,便应着话,冲两位微微点了点头,平缓的语调却极是给足了面分:“见过两位前辈。”
此话听到骨藏傲寒的两人耳里,便是讽刺至极。
女子阴冷的目光转向她,闷哼一声,好似双胞多见心有灵犀,男子的应对同样如是。
唯一不同,男子开了口:“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布衣子只笑了笑,顺势松开了两人的后衣领,失去这带力,两人竟就势瘫软跌地,苏白这才发觉,他二人是受了什么禁制,脖颈以下的部位根本不由使唤。
放开了两人,布衣子才道:“杀你作甚?好叫你师傅秋白君借着长命灯寻来,来替你报仇?你二人只需老老实实在这谷底呆上个一年半载,我自会放了你们,何必拿自己性命赌一时之气!”
说罢,布衣子看向那女子转了语气道:“倒是秋白君竟能教出你这么重情义的丫头,实在难得。”
是也。
若不是她为了这男子自投罗网,藏在暗处,布衣子少说还得耽搁一阵子才能回谷。
此话一出,女子闷哼一声,男子则眼露复杂之意侧头看向她,冷冰冰的来了这么一句:“见我被擒,你跟来有何用?”
女子终于开口应声:“生死未卜,不如火海携手去。”同样的冷冰冰。
布衣子听了,便冲苏白笑道:“你听听,这两娃子把你师傅我当成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了,可见你师傅我在万花谷里,是‘恶’名远播。”他话锋一转,又提起了那个‘想当年’:“殊不知秋白君无非就是记挂着当年……”说了好些事,才转问苏白功课。
倒是猴师兄替苏白抢答,得了布衣子表扬几句。
却不知此时的苏白,正思衬着一件足以叫他‘恼羞成怒’的事。
布衣子如今既然回来了,苏白要想保命就不难,只需将猴师兄对寄主持有的态度悄悄说与布衣子听,则能避免女妖炼器完成以前,自己那艰难的处境。
如果这么做,她并不算是开罪了猴师兄。
可当她真正等到了布衣子的回归后,她才发现自己想要救下那个女孩。
只需要她开一开口,便能逆转的残酷命运,却必要与猴师兄结下梁子!
她清楚,一个修炼了几百年的妖精,倘若当真做了敌对,二十年后,当她出谷时,猴师兄必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
可只消一想到那紫眸少年与她又何尝不是非亲非故,一想到布衣子明明可以将她杀之而后快,而她如今却只需要开一开那个口。
只需要想到这些,隐患与威胁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师傅,什么是九阴之体?”朱唇轻启,那无悲无喜的音调,突如其来的问句,叫布衣子一疑,却叫猴师兄徒然一震!
布衣子疑道:“我给你的书中未曾记载过这个?”
她应:“昨天,师傅的同门在谷外将一个九阴之体的小女孩托付给了猴师兄…”她话未说完,只听月隐一声:“布衣前辈,我与师兄正是要说此事。”将她的话锋截断。
布衣子点了点头,当即扬手加持了一个屏障,叫花谷两弟子无从继续得知谈话的内容。
“昨日布衣前辈的同门,一门下俗家弟子遇劫。前辈不在,我与师兄不好做主,只能出手救他一救,又不敢轻易领他入谷。送走他时,他将一九阴之体的女娃娃托付与了我师兄,想必是误以为我师兄乃前辈至交。我二人经商议,决定等布衣前辈回来做主,那女娃何去何从,自也得由前辈说的算。”
月隐竟能在这样的突发情况下做出这么一套套的应对,要不是他早已方方面面都做好准备,那就是他太精明。
相对于原本见事态不好,想要开溜的猴师兄而言,他月隐更像是活久成精的人物。
“九阴之体极是罕见,八字:年柱、月柱、日柱、时柱各占了四阴,还得五行灵根全,又必定得满足以下条件:此五行却非彼五行,金木水火土每一种都是与阴属性相抱,阴长不现阳,故而五行灵根既不相生,亦不相克,却附阴而长,无论修炼哪一种灵根,余下四种皆能齐进!这,才能足称九阴之体。”布衣子神态凝重:“那女娃如今身在何处?”
苏白不急于拆穿,只待月隐答,若是借口女娃无踪可寻,她再说出真相也不迟。
只听月隐说道:“师兄见有外人入谷,便将孩子藏在玉乾坤袋里。”说到这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猴师兄的肩道:“师兄先与前辈去木屋,让前辈见一见这孩子,我与小师妹随后就到。”
猴师兄此刻连强颜欢笑都挤不出半分,心底那个怒意是压抑了又压抑,却又不敢当众翻脸,说到底月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