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女修提醒她“看吧,这就是在你徒弟身体里作威作福的蛊虫”,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背大方摊开展示,或许她不会那么快注意到原来消失了的蛊虫是跑去了那里。
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俩女修这么筹定她必逃不过,原来这蛊虫换个东家如此神速,压根就容不得你有躲的机会,即便早有提防都难逃一劫,何况是对于此物是何一概不知的当时的自己!
好在当时因深怕解药有假反害了徒弟,多留了一手,现在想想,若是当时自己鲁莽天真直接回来给撄宁解毒…她不敢多想。
女修毒也解了,便自告辞。
苏白看撄宁确实无事,故也未曾阻拦。
只看着女修离开这山洞。想起之前她同琴师交代的,说门中弟子都是用特殊的药材浸泡养大,蛊虫即便入体也不会受到影响,如今想来,或许就是为了能掌控这淫蛊才如此做吧?
毕竟。她们学的从不是一步一脚印的修行。而是通过手段不断寻找“炉鼎”,“采药”晋升,故而,一个所谓的长姐,心动后期的人物,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十八岁才从药罐子里走出来开始修行,仅仅四年时间,二十二岁的时候就迈入了心动后期。
只是修行了四年!
“恩…”撄宁此时闷哼一声,看是要醒了。
苏白收回思绪。走向洞口,背着身,算准了动静正好是徒弟完全醒来时,终于开口问道:“撄宁,你为何会出现在南荒?”
原来,如她所料,翎少卿知她失踪之后,便果真把门令抛之脑后,擅自出谷了。
谁知出门没多远,这孩子又嫌弃两侄徒弟碍手碍脚,说白了就是在诸多事上总劝他莫与外界的修士冲突,叫他觉得烦躁了,便很不负责的把俩弟子给仍在了半路,叫他们自己回谷,人便又不知要去哪里闯祸去了。
而撄宁与杗罡在回来的路上,不巧又碰见之前与少卿结下恶缘的几个修士,撄宁毕竟比杗罡道行高,虽说是杗罡的师弟,却自邀前去引开对手,把安全逃走的机会让给了他大师兄杗罡。苏白不用想也能猜到,那时候自己的大徒弟杗罡,必然早已打定了丢下小师弟独自逃跑的主意了,哪里用得着撄宁替他这老人精紧张?
随后就是碰见了那四女之事了。
一开始并不知道四女心怀不轨,还颇为感激对方侠义心肠,没想到还没找回逃走的杗罡,他撄宁反中了损招。
然后对于他怎么就逃进了南荒一事,回答不出个大概来,换句话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早已不在早先那片林子里了,只顾着逃,然后便遇见了苏白。
知晓前因后果,算着自己也耽搁了好一会,既然此时徒弟也相安无事,她便带着撄宁朝方才恶斗的地方走去,人到时,远远就看见了那琴师正全身心沉醉在琴音里,拨动着指尖下的琴弦,音律之中宛若容纳了整片高山流水,妙不可言。
而那三女早已没了踪影,也不知是不是随着之前离开的老大狼狈的逃走了。
趁着琴师专注于琴,她偷偷收回之前藏在此处的符箓,借着背身的动作,瞧瞧展开,那符箓竟如一面明镜,转瞬便映照出置下以后这里所发生的事。看到三女倒地不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三女不是昏迷,而是已经死了。
那琴声依旧悠扬,唯一不同的是,抚琴之人好似早已识破了她的小伎俩,自也猜透了她此时的疑问,伴着那不争的轻扬琴音,朗声回答她:“今日你与她们交恶,他日传到那糟老头耳里难保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故代而除患。”
“多谢前辈。”苏白心中不完全赞同琴师的说法。毕竟南疆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而交恶一事又不是什么深仇,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只是理智也告诉她,弱肉强食,琴师做的并无什么不对的。所以,算是一半的一半吧。
谁知那琴师刚说完也没落下几个呼吸,便听见自己徒弟附耳小声与她说道:“师傅。你失踪前,这位前辈曾来无名谷找过师公。听说师公他老人家早已驾鹤西去后,好像…好像很悲痛,但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撄宁认得他?
苏白将疑惑投向那琴师,正好撞见那一瞬琴师指下过力,生生拨断了一根琴弦,巧妙的断弦之音是紧随于撄宁那一段“找过师公”接踵而来的。
如果说撄宁在误闯南荒以前见过他,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此“琴师”也有可能是一路跟踪撄宁方来到的南荒?
再者,她师傅待她如己出,师傅有什么样的旧交她没听过?可还偏偏找不到有个这样的“旧交”!这样一个总隐隐有种叫她觉得像极了一个人的“旧交”。
苏白低下头,将一双眼恰到的藏住,不叫那个视线能看清,牙咬紧:月隐,我就猜着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