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龙本不想说,却不忍心看着这‘遗孤’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清楚:“御灵族的人,是一个妖女带进来的。如果说动手的人是御灵族,那么这个妖女必然是那个牵动一切将人祸穿引起来的主事人。”
翎少卿的心火还未来得及点燃,眼里却忽然闪过苏白那满是血的面微微后转向身后的银龙确认的动作,她在转过的同时,翎少卿才得以看到那后颈之上,是皮开肉绽的黑红!
是血肉模糊的惨痛!
那原本本该是白玉无瑕吹弹可破的肌肤,如今骇然的攀爬着焦黑的皮肉,道道殷血的泡红纹路,犹如被田鼠啃食过的玉米,凹凸不平的残破,是如此骇然的灼痛他的眼!
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自己做的。
若是没有及时看到这骇人的皮开肉绽,指不定此时翎少卿又准备抓狂了。
只听银龙继续说道:“你师傅的手臂是那妖女抢储物戒指时与你师叔拉拽撕裂断了的,当然,戒指最后是被她取走了。我倒是还看见那妖女后来自你屋里取出了那把碧绿的弓,你知道我没了仙骨,不仅仅帮不了什么忙,更是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当时见情形不对,便躲了起来,后头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随着银龙的声音落下,那吱吱作响的煎肉“唰”地速冻下来,那紫色的火焰当真被银龙的鲜血所浇熄,伴着焦糊与赤烟,她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撑住那痛至疲乏的身子直身站了起来。
一双大眼只盯着她那骇人的伤裂,或许银龙后头讲的话,他都没有注意去听,满是愧疚。却又更显得可怜无措:“苏白,我不是故意的。”
一如既往的畏缩啊,从来都是如此,一旦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便会说着对不起与不是故意,可自今日后,你我都会不一样的,没有师傅、师叔,总应该不一样的。对吧,少卿?
面对翎少卿那一双悔恨的眸子。她机械的说着:“我没事。”
“皮肉都绽开完了,如果换做是我,再勉强也走不了两步。要知道业火的伤最是难愈。还是尽早上药休息的好。”银龙缩回初遇时的大小,才蜷着身子舔舐起自身的伤口。为了苏白,银龙这回损失了不少龙血,叫它一时间起身只怕会晕眩的,毕竟人间有一顿没一顿的节俭生活。使得这位仙人太过清瘦单薄,总得给它一个调养的空间。
苏白好似全然没听见这份关心,瞳孔猛地一缩,强行忍住稍动弹的磨擦再度撕裂着伤口的痛觉,迈开了步子。
身后翎少卿的慌张后知后觉的扬了起来:“苏白别走!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我发誓……”
苏白的步子一顿。仔细一看,一对灵气裹绕的眸子却比从前更无魂,是一种静止的感觉。便是这样一双眸子微微向脚下一睨。她道:“我说过,没事。”却未曾回头,说完便迈开步子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好似从未曾负伤一般,两三步之后便提起轻功去阵法残留的阵刻前一个个重新挖掘出来。重录咒文,原来她是要重布大阵。代替她的师傅将这个谷底,守护起来。
这个谷底,是布衣子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若是在之前换来的是鼻子的酸楚、心中的刺痛、眼中的惋惜,那么,此时此刻这份记忆就像是掉到了一滩死水面前,不仅仅经不起一丝波澜,哪怕是沉浸到分毫都不能。
将手中刻印录入了新的咒印,她又从储物空间的瓷瓶里取出一粒丹药吞下,又继续刨出埋在地底的下一个媒介,如此反复着,好似那丹药是吃饭的寻常,前前后后不知换了几瓶,才终于将这大阵完美的展现出来。
当然,或许不及布衣子太多太多,但依照苏白的境界还借助着灵药能强行做到这一步,算得上是完美了。
从外界看去,除非是行家,否则是很难发觉这里有一个阔及蜿蜒叠堆近十几余亩地占地面积的山谷腹地的。
它毕竟只是住三两人,所以这本不算大的山谷腹地总显得太过辽阔空荡,可苏白似乎并没有这份自觉,那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她忽略了后背那一片焦烂的皮肉,一点点的将整个山谷藏于阵中?或许这才是她的过去,不问无关紧要的为什么,只为执行而执行。
当阵心催动,大阵再度开启,苏白遂即折回开始清理谷内那些碎肉血尸,而翎少卿却只在远远的看着,一动不动。
好一会过去了,除了她的师傅,所有人,哪怕只有一块血肉,也像是招来了强迫症似的,容不得丝毫杂质的洁癖,将他们统统扔出阵去,堆做了一个小小的尸肉小山。
再将一块曾为门板的完好用内力镶入土中,寒光一闪,将多余的那大半块削去。又将剑一挑,手法娴转,在门板之上刻出一行规整竖字来,刻有:
“从此镜碎不自照,知人善变不识恶,虽说路滑足伶俜,却好债缠死方休。”
字迹不大不小、笔锋不强不弱,说的却是她不再是昨日那个人。
布衣子走了,若说师如明镜一点不假,弟子但凡有任何的差错,不都是师傅从中去纠正去指出,若说是海上指明灯,倒不如随时随刻都能见着都能依赖的明镜。
可她的明镜碎了。
一句死方休,究竟仅仅是写给这些尸身的同伴看的,还是写给所有踏入这里的人,谁知道呢?只不过,她将这一首诗竖个木板立在一众血肉堆积的小山前,再将这四周置下一个小型精妙的法奇门阵,一方封绝了这一小片空间,一方又将这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