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瘦的人影还未来得及靠近,人已经被赫连宵掀翻,就地滚了几圈,而后一脸无辜加委屈地嚎叫起来:“姐姐,这谁啊,为何要打我?我们姐弟两好久不见了,姐姐你就忍心看你弟弟挨打?”
峨眉轻挑,即墨莲反问了一遍:“弟弟?”
别人听不出来,不过赫连宵却明白他家娘子问话的重点是对面那人的性别。
果然,那人怔忪一下,而后又恢复成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姐姐啊,我知道我们分开了十几年,你已经认不出我了,可弟弟却是死也能认出姐姐来的。”
很快,众人的目光由那偷身上转移到了即墨莲跟这位‘弟弟’身上。
见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这人更是来了劲:“姐姐啊,你可知弟弟找你这么多年找的好苦啊,呜呜,你若是不认我,弟弟就是死不瞑目哪!”
赫连宵冷冷看着兀自表演的人,敢打他家娘子的主意,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了,今日他就了结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宵,等等。”即墨莲给他一个眼色,而后对朝南朝北吩咐:“将那人送去官府吧。”
这巡逻护卫打扮的人一听,嗓子都叫的劈了音:“娘啊,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姐姐认出我来,爹啊,是小黑对不起你啊,将姐姐丢了十几年,现在害的姐姐都不认我了。”
泪眼朦胧地环顾四周,对大家同情的目光表示很满意,这人仰天又是一叫:“爹娘啊!我这就下来跟你们赔罪!”
说着,举起手中的长剑就往脖子上抹去。
“啊——”
“小伙子,你可别寻短见啊!”
“这位夫人,您就认了您弟弟吧,这小伙子真是可怜哪。”
……
叽叽咕咕又是一阵劝慰声。
赫连宵几人很成功地一踏入这东沙城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了,即墨莲却是没甚在意,她勾唇道:“要自杀别用剑的背处啊,剑刃那块比较能一下致命。”
“噶——”哭天抹泪的那叫小黑的脸色一僵,他干笑了一声:“嘿嘿,我没注意。”
这人转而又笑道:“不过,姐姐,我真是你弟弟。”
即墨莲倒是真想知道对方接下来怎么演,她懒懒问:“我娘亲可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弟弟,若是拿不出让我信服的证据来,到时休怪我将你跟地上那人一起送去府衙。”
对面这人更显失落了,那眼泪,哗啦啦的,他目光在地上那人面上扫一圈,自以为无人看见的时候,两人眼神传递了一番,而后这人心情‘低落’的起身,转身离开,一边还‘伤心’不已的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喃喃’声说道:“为什么姐姐不认我?”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真真让人觉不出虚假来。
就在这人即将远离人群时,即墨莲突然出声:“这么着就想离开?”
那身影一滞,心中一阵紧张,不过转过来时,面上却是‘惨笑’,他说道:“既然姐姐不想认我,那我又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
“你离开,这地上之人该如何处置?或者我让属下直接杀了他?”即墨莲话说的轻柔,甚至带着丝丝笑意。
那便朝北也反应过来,他象征似的举起长剑,恭敬地恢复即墨莲:“王妃,那属下这就杀了他。”
朝北这一番添油加醋让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那自称即墨莲弟弟人慌忙转身,哪里还顾得演戏,他朝地上的人扑过来,一边叫道:“不要杀他。”
看其身手,也不过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又怎会是朝北的对手,当他眼睁睁看着剑尖没入地上之人的胸口时,眼泪在控制不住,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他跌跌撞撞跑到地上之人身边,喊得凄厉吓人。
“呜呜——哥哥,你别死,呜呜——哥哥。”
这么浑不在意的叫唤让在场除了赫连宵四人外,齐齐变了脸色,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都是偷,他们在唱双簧呢。
若说人情是容易同情弱者,同时又是冷情可恶的,前一刻,在不知真实情况下,大家对嚎哭这人是一心的同情,而此刻真相揭开的刹那,心中被一股怒火充斥,看着地上的人,不管是真哭或是假嚎,众人面上都是幸灾乐祸,那是一种被欺骗利用后的畅快。
什么同情,什么劝慰,在自身受到伤害时,会统统转化做狠心。
这便是人心。
周围各种目光这时齐齐转化做愤怒,有的甚至冷笑出声:“本来还以为是让人同情的人,原来是个骗子,竟然还跟这偷是一伙的,简直太过分。”
“是啊,死了活该。”
一边深感对即墨莲刚刚的质问表示愧疚,其中有人好心的问:“夫人,赶紧看看你荷包内的东西有没有少吧。”
“就是啊,听闻我们东沙城有不少偷儿手法可是通天的,在逃跑的过程中便将东西掉包,届时,即便被抓住,他也可以不认。”
“是啊,我家大人就被偷过,那些偷简直太可恶,这种人逮住一个就该关入牢中。”
……
这就是人情冷暖。
趴在地上的人已经无暇顾及被人戳着脊梁骨了,他只想将自己的哥哥带走,费力地抱起地上的‘尸体’,艰难地抬步,打算离开。
“慢着。”即墨莲又道。
这人直直望着即墨莲,惨笑道:“这位夫人,虽然我哥哥偷了您的荷包,可他如今已经用命相抵了,您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这一席话里有说不出的讥嘲。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