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卓远只是死死盯着手中的白瓷茶杯,然后咬着牙道:“瞧这模样,你似乎也早有此猜测。”
“倒也不是,只是当年云妃入宫的时候,记得遇见是在御花园中,当时云妃正陪着太后赏花呢,臣弟当时就觉得云妃的眉眼和太后真有几分相像,”成卓豪越说越是心惊,又对成卓远道,“不是连太后都曾说过云妃与她颇有母女相的吗?也是因此,太后才封了她为巧云郡主,如今再一一想来,倒真是诡异得很。”
成卓豪盯着成卓远,半晌又道:“但是思颜公主不是十四年前就殁了吗?陈九儒即便再有能耐,又怎么能让思颜公主死而复生?即便他又让人死而复生的本事,他又是如何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内院偷走了思颜公主的尸身?且还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就是朕想不透的地方,”成卓远沉声道,“前几日,朕特特去太后那边询问了思颜公主之事,太后也亲口说的亲眼瞧着思颜公主没了气息的,虽然因为公主年幼葬礼不宜大办,但当时后宫女眷也是悉数到场的,少说也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公主入殓、出殡的,陈九儒即便别的心思,他又怎么会有机会得手?退一万步想,若陈巧云真是思颜公主,那躺在棺材里替代思颜公主下葬的人,又是谁?”
“都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凡事只怕万一,”成卓豪沉声道,“皇兄,这一次,若真有什么万一,轻则朝堂震动,重则江山易主,所以还请皇兄慎重,不管陈九儒怀揣的什么心思,咱们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从来都不是最好的做法,却总是最保险的做法。崾”
成卓豪的话,成卓远哪有不知的?
若陈巧云真是思颜公主,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那么传到民间,可就是皇室天大的丑闻,天池素来以纲常lún_lǐ教化民众,这样的传闻是足以致命的,这时候若是正好曹楚仁乘东风起兵的话,一呼百应也未可知躏。
难道陈九儒竟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想到此处,成卓远冷不丁浑身都渗出了冷汗,忙得伸手端了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方才定下了神。
所以成卓豪的意思,是……
杀了陈巧云。
这的确是最保险的办法,皇宫之中最不允许留危险人物,尤其还是天子近旁。
但若陈巧云真是思颜公主的话……
成卓远半晌无语,顿了顿,才疲惫地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是,臣弟告退。”成卓豪知道成卓远心里不爽,也再不多言,忙得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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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海沏茶送进来的时候,御书房就只剩下了成卓远一人了,赵如海将两杯福鼎白茶放在小几上,然后躬身退到一般。
万岁爷今天的脸上一直不好呢。
“如海,你去把陈大愚给朕找来。”成卓远扶着额,声音中带着丝丝黯哑,很是倦怠。
“是,奴才遵命。”赵如海忙得躬身退下。
“属下参见万岁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大愚挑着门帘进了御书房,一边躬身上前问安。
“你现在就去一趟皇陵,去找到周不惊,将这封密旨带过去,”成卓远点了点桌案上的密旨,声音忽然沉了下来,“这几日,你且跟在周不惊身边做事儿,一有了结果赶紧回宫复命,记住,切不可惊动了旁人,一有结果速速回宫禀报。”
“是,属下遵命。”陈大愚双手取过密旨,放入怀中,然后躬身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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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卓远已经在御书房愣坐了大半日了,直到青玉过来请成卓远过去用晚膳,成卓远都一直一声不吭地坐着,青玉才一挑了帘子进来,赵如海就忙得对她使眼色,青玉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忙得就要退出去,却又被成卓远给叫住了。
“青玉,”成卓远沉声唤道,“是皇贵妃让你过来的?”
青玉忙得躬身道:“启禀万岁爷,御膳房已经备好了晚膳,都送了过来,皇贵妃让奴婢过来请万岁爷过去用膳呢。”
“嗯,走吧,”成卓远起身,出了御书房,青玉和赵如海忙得跟在身后。
青玉瞪着赵如海,比着口型问赵如海,万岁爷今儿这是怎么了?
赵如海哪里知道?只是一味儿地摇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成卓远进了养心殿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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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偏殿。
慕容微雪正摆着筷子,莹白的象牙筷,握在她手里,倒越发显得她十指纤纤白皙柔和,她如今身子沉重,自是不能亲自下厨,但是却也喜欢摆一摆这碗筷,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准备着饭菜碗筷,等着夫君归来,是多少女子怎么做都做不厌的日日功课。
瞧着成卓远走进来,慕容微雪放下手中象牙筷,亲手绞了个热帕子笑着迎上来:“皇上怎么才来?彩英姑姑刚才送来的松鼠桂鱼都要冷了呢。”
“怎么?彩英来过?”成卓远接过慕容微雪手中接过帕子,
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是呢,彩英姑姑的手艺比御膳房的大师傅都不逊分毫呢,”慕容微雪拉着成卓远的手坐下,一边亲手夹了一筷子的松鼠桂鱼到成卓远面前的白瓷小碗中,一边又道,“前几日在慈瑞宫的时候,臣妾不过随口说了句想松鼠桂鱼这个酸甜的味儿,彩英姑姑今儿便就做了送来,臣妾真是欢喜得很,有心要留一留姑姑多说说话的,但是姑姑却不得闲,说是还要回去伺候太后用晚膳呢,所以臣妾只好忙得放了人。”
成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