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微雪记得以前每一个冬日,都能和哥哥一起尝一尝那股子味道,那种甘甜冰凉又酸的让人皱眉的滋味,真真让人忘不了。
只是父王每每知道了,便就会生好大气,说哥哥不像哥哥妹妹不像妹妹,没个体统,又道那冻海棠脏得很,都是贱民家里在备着的,且食用大凉之物又会伤身,所以啊,总少不了一顿骂,尤其是她十一岁那年,慕容肃甚至还气咻咻地命人将那些子他们辛辛苦苦做的冻海棠一并丢了出去,慕容微雪还气的跺脚落泪足足扁了一整夜的嘴。
要知道那许多冻海棠她都一颗没吃到呢,且为了那冻海棠,她可是足足等上小半年的,所以如何不委屈?
但是第二日,慕容南风却偷偷带着她溜出了王府,她以为慕容南风要带她去瞧什么稀罕玩意呢,所以啊心里面自然兴奋得紧,但是慕容南风却带自己去了城郊,挺破破烂烂的一个地方,慕容微雪瞧着一地的污泥还有脏脏的雪,又瞧瞧自己心簇簇的鹿皮小绒靴,不由得蹙眉,真真是没地方下脚啊燔。
还好,那一天她一直都坐在马车上,也不知道慕容南风究竟要做什么,问了也不讲,就只是一个劲儿神神秘秘的笑,她气急忍不住踹了他两脚。
那天还真等了不短的时间呢,慕容南风端坐在马车里面看一本《吕氏春秋》,她才没有那般雅兴,便就闲极无聊趴在马车窗户上瞅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天和地。
有些慵懒,又有些感慨。
这样的景致是她寻常看不到的,慕容王府处处雕梁画栋怕是除了皇宫再无他处能及,何等美轮美奂,但是她能看到的却永远都是四四方方的天窠。
但是,远处那些子低低矮矮的木棚子,哥哥说是城郊贫民居所。
只是那样的木房子真能住人?
可是王府最差劲的马厩也该比那些子木棚子好上许多吧?
只是那里面却瞧得见这样壮阔的山河。
慕容微雪心里面别是一番滋味,一颗心也渐渐安宁下来,她靠在慕容南风的肩上,轻轻说道:“哥哥,有你在可真好。”
是啊,这些年若没有你在身边,我的生活该是多么的灰暗单调。
所以啊,哥哥,有你在真的很好。
“有雪儿在,哥哥也安心啊,”慕容南,轻轻揉着她的鬓发,将她搂得更紧,顿了顿又给她换了一个手炉,“雪儿,有你在,真的很好。”
后来啊,慕容微雪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没有,但躺在哥哥的怀里,真是舒服的很,尤其哥哥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梅香,许是昨日哥哥在梅林中舞剑的缘故吧?
……
“冰盏儿!”
“冰盏儿!”
后来她被一声声叫卖声惊醒,慕容南风忙揽住了她的肩,一边揉着她的发一边柔声道:“等了这许久终是等到了。”
“到底是什么?竟然堂堂慕容小王爷和微雪郡主等了这大半日?若是寻常玩意儿看雪儿不咬你的皮!”慕容微雪兴致高的很,转身就跟着慕容南风下了马车。
原来是一个卖货郎,推这个破烂烂的独轮车,在叫卖。
慕容微雪不由得差异,转身看慕容南风:“哥……”
“小哥,请问可有冻海棠?”慕容南风笑问那卖货郎。
“有啊有啊,公子要多少?”那卖货郎瞧着慕容南风衣冠楚楚,非富即贵,自然乐得奉承,赶紧应声道,一边打开了车上的箱子,满脸堆笑道,“不光有冻海棠,还有冻柿子,冻山红呢!”
慕容微雪瞧着那箱子里面满满的冻海棠,惊喜万状,使劲儿摇了摇慕容南风的胳膊,轻声道:“哥!你看你看!”
“从小就是小馋猫!”慕容南风宠溺地刮了刮慕容微雪的鼻子,慕容微雪又羞又恼,却也没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瞪着那个卖货郎的箱子。
……
后来,慕容南风将那卖货郎的箱子都一并买下,喜得慕容微雪欢天喜地得不行,然后呢,等到慕容微雪回到王府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结冰了似的,她缩在慕容南风的怀中再三咬牙切齿地表示,明年再不吃冻海棠,只把慕容南风笑得前仰后合,一边还催着青玉去膳房给慕容微雪取了碗红豆山药粥暖胃。
……
哥哥,这些年,你可曾再做过冻海棠?
……
珠帘泠泠作响,慕容微雪只道是青玉又进来催促了,少不得有些不耐,并未转身,只是蹙着眉道:“青玉,你先出去,我一会子就过去用膳,不必再进来了。”
只是却未听到青玉的回复,倒是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身,慕容微雪听着那脚步声,手指忽然有些颤抖。
下一秒,一双臂膀将自己环入怀中,那股子龙涎香的味道也跟着弥漫开来。
“微雪,你在看什么?”
那样带着蛊惑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畔萦绕,在这样的九月的黄昏余晖中,格外的惹人沉醉
慕容微雪感受着成卓远将闹到搁在自己的肩上,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又或者是抗拒,她垂着头瞧着那月牙白的云锦袖子上用金线绣的祥云,又看着那手指上戴着的福禄寿三色翡翠扳指,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进宫,还是三年前呢,那时候在未央宫,孙丽华将那一只福禄寿三色翡翠手镯亲手送到自己的手里。
那时候太后说,这是成卓远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如今送给太子妃最是合适不过。
那是太后所赐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