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偏生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像她日日面对那些子西陲长欢一般,不知那到底是成卓远的宠爱,还是成卓远下的一份毒,所以她日日忐忑不安。
如今得见成卓远的机会越来越多了,她也越来越能体会到伴君如伴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从前的期盼欣喜,如今都变作了如坐针毡。
那么,慕容微雪呢?
她日日都是如何等候着成卓远呢?
赵兰儿望着那微微颤动的琉璃珠帘,忽然就想起来太子府中,从前正殿中的那些子琉璃灯盏。
那时候,她瞧着那些子琉璃灯盏,心中多少稀罕艳羡,听闻那是成卓远亲手挑选,只在正殿使用。
那时候真是稀罕极了,所以前些时日,她才巴巴地跟成卓远求了这面琉璃珠帘。
……
“娇杏,你说这三年慕容微雪都是怎么伺候万岁爷的?”赵兰儿忽然就特别好奇。
这三年,慕容微雪一人独承圣宠,她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日夜忐忑,就像是站在冬日的冰面上,时时刻刻担心那冰面会坍塌,却偏偏留恋那股子琉璃般的晶莹剔透,舍不得走下。
但是这三年,成卓远却的的确确只宠慕容微雪,那种宠爱,任谁都看得见摸得到,那样实实在在地宠爱,让她让陶惠颜都嫉妒的发狂,但是在那样绵密的宠爱中,慕容微雪却越发处变不惊,越发的淡然,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夫人,习惯于老爷的宠爱一般窠。
不卑不亢,心生淡然。
这样的品格倒是越发像极了成卓远这个人。
两个人,用了三年时间,性情脾气越发相似起来,这绝不像是深宫高墙步步杀机中的皇上与后妃发生的事情,但是还是发生了,就在眼前。
她自幼虽不喜在诗书上下功夫,却也知晓什么叫做并蒂莲,什么叫做夫妻相。
赵兰儿咬了咬牙,牙龈都跟着疼。
蓦地,她又想起了入宫前的那一年初三,还是在太子府。
成卓远和慕容微雪,那个时候谪仙不过七皇子的太子爷,还有整个皇城人人艳羡的微雪郡主,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着实是一对璧人,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两人眼中的情意。
听说那一日太子特别去慕容王府接的慕容微雪过来赏菊。
堂堂天池皇朝的太子爷,一过了新年就巴巴地想见她,若不是奉先帝之命,那么便就是他急不可耐要见她。
赵兰儿记得,幼时跟着母亲听戏,那戏文中这样唱过——
“我侬两个,忒煞情多!譬如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欢喜啊,将它来都打破。重新下水,再团、再6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期间啊那期间,我身子里也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
……
那时候,她虽听不大懂,但却也知道这是首好词曲,因为母亲最爱听这一首,久而久之,她便也爱上了这首,也爱上了这样你中只有我,我中只有你的情意。
所以那一年初三,当她得到成靖之默许自己为太子妃之时,她心中该有多少欢喜,忙不迭就跟着父亲去了太子府,多少女孩儿家的羞涩都通通抛在身后,只想啊,早点见到他,给他唱一首这戏文。
……
但是那个时候的太子府,如何容得下她啊。
赵兰儿记得那日她和父亲等在会客厅,一杯茶从浓喝到淡,她的那股子浓情,却越发浓烈开来,那时候父亲还嘲笑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这等没皮没面,她竟然也不辩解,只是红着个脸一个劲儿地瞅着那扇琉璃珠帘,盼着那面珠帘早些子被打开,然后那人一脸和风沐雨地走进来。
但是啊,走进来的却是赵如海。
再后来,走进来的是成卓远。
还有慕容微雪。
那一脸的和风沐雨,只对着慕容微雪。
那原本淡的乏味的茶,竟然莫得苦涩了起来。
赵兰儿垂着头,双手死死地握着锦帕,也是这样的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再后来呢?
她和父亲跪在他们面前,成卓远那时候的冷然和不屑,她今生今世都忘不了。
还有慕容微雪,一句话就救了他们父女俩的慕容微雪,她更加忘不了。
那一日,一脸羞赧的慕容微雪,在成卓远柔和笑容中一脸沉醉的慕容微雪,她都忘不了。
这就算是恨上了吧?
……
那一日,父亲跟她说,她年纪不小了,需懂得忍让,知晓分寸,方能无往不利。
但是那一年,她也才十五岁呀。
但是那又如何,没有那个人的情,她在如何自怜自惜,又如何?
她只能靠自己。
想要一步一步走上那后位,坐那个与他携手并肩之人,她就只能
靠她自己。
所以,十五岁那一年,她忽如一夜,便就长大了。
这三年即便熬熬煎煎,她都不曾忘记,懂得忍让,知晓方寸,方能无往不利。
但是成卓远又何曾看到过自己?
她懊恼着愤恨着,夜不成寐,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成卓远刮目相看的机会。
所以这一年春季狩猎,当成卓远跌下马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飞奔了过去。
她的的确确是需要这么一个能够挺身而出的机会。
但是那是她的爱郎啊,所以即便他不是当今万岁,她亦然会为他抛出性命。
当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衫被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