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到底还是做一趟班车回来的,不过柳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坐得离顾诏二人远远的,等到了县城,她仅仅给秦小鸥说了句“晚上明日酒店见”,便匆匆离去,看上去颇有点仓惶之态。
顾诏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两人在车上的那一幕,完全就是阴错阳差。若是顾诏胡思乱想些东西,那这心态也就是当个普通小市民,走入官途只能变成小鱼小虾,最后只是大鱼的盘中餐。
这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间,顾诏想起昨天跟王大勇看望了游黑子的老母亲,这游黑子此番进去,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老娘。
说句良心话,顾诏看不惯游黑子那种生活方式,但是对于他的性情,有十分赞赏,无论如何,顾诏心里还是比较喜欢水泊梁山的英雄好汉,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也是男人的豪迈。只是王大勇所说的,让他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游黑子整出来,顾诏倒觉得相当有难度。
市纪委书记亲自下令抓的人,哪个敢放,哪个能放啊。
他心里想着,脚步已经走进了自家的院门,顿时一股扑鼻的香气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诏回来了,快点去洗手,今天晚上陪你爸喝两杯。”付桂萍满脸的喜气洋洋,端着一小盆肉馅走出门来。
顾诏看看耳屋,发现顾浩然比他回来的还早,正凑到脸盆架的镜子前面刮胡子。他同样是满脸的喜色,颇有春风得意之势。
“妈,爸这是怎么了,有好事?”顾诏在院子里的小水池中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可不是!”付桂萍的笑容中颇有些得意洋洋:“县里面要搞个什么试验田,你爸啊,也算是大难不死焉知非福,被县里领导集体推选为试验田的负责人,级别上调了一级,月工资加了一块五毛钱呢。”
八十年代初期的三块五毛钱,可以称上七八斤肉,虽说不上巨款,但也是非常让人羡慕的。
顾诏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涩的问道:“我爸……是负责人?”
付桂萍没有听出顾诏语气中的异样,一边笑呵呵的低着头调菜馅,一边说道:“可不是,三个候选人,你爸力压群雄,直接上任。听你爸说,你今天的表现挺好,连县领导都夸个不停。”说着,付桂萍抬起头,非常宠溺的看着顾诏,夸奖道:“看不出来,我儿子还是挺有口才的,是不是追女孩子练出来的?”
顾诏苦笑道:“妈,你先别打听我的事。我觉得吧,爸当这个负责人,可不值得庆贺。”
付桂萍脸色一僵,顾诏这话说得挺明显,她怎会听不出来。想到岳海歌夫妇先前的态度,付桂萍皱着眉头问道:“你看出啥来了?”
顾诏这几天的表现,让付桂萍刮目相看,加上今天顾浩然的叙述,就连县领导都对顾诏赞誉有加,让付桂萍觉得儿子陡然长大了,在她内心里还真开始把顾诏看成男子汉,开始听听他的意见了。
顾诏发觉付桂萍的精神紧张起来,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话里真正的意思,连忙笑道:“妈,你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爸担任这个负责人,有点抢功。好不容易市里有个政策倾斜,来照顾咱们光北县,我爸爸凭啥就能坐上这负责人的宝座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顾诏这话半真半假,这事发生的太过于突兀,县里面有想法的人根本来不及行动就被顾浩然拔了头筹,而且,党内大讨论还没有结束,就算是他们有心,也很难下定决心当这个出头鸟。而顾诏之所以这么说,心里面还是有别的想法的。
顾浩然不能白白的被折腾这一顿!市纪委只是在调查顾浩然的事情,还了顾浩然清白之后,仿佛就没了下文。但顾诏刻骨铭心的是,父亲郁郁而终母亲因病逝世的事实,若是没有他的这次重生,那悲剧不是依旧发生?看县里的意思,分明是准备把这件事模糊处理,顾诏能力有限,不能对张平原开炮,可是梁淑香,那个为了攀上豪门而不惜拿父亲当垫脚石的中年女人,顾诏却没打算放过。
说顾诏心理阴暗也罢,说他睚眦必报也罢,但顾诏觉得,若是别人挥过来一拳,如果不反踹回去一脚,那就太窝囊了。
现在别人是准备把顾浩然往死里整,而且前世也确实做到了,顾诏可不想做什么善男信女。
铁娘子付桂萍做工作那是一等一,但是在这些勾心斗角上面可是相差甚远。她听顾诏说得有点严重,连忙放下手里的菜盆,叫道:“老顾,老顾,快点出来!”
顾浩然春风得意,从险些成为阶下囚,转瞬变成重要项目的负责人,心里的小得意还是非常浓厚的。他正一边刮胡子,一边想着怎么开展工作,被付桂萍一叫,就有些不高兴的推开耳屋的门,问道:“什么事,没看到正刮胡子么?”
随即,他便看到顾诏正笑着看他,于是点点头说道:“小诏回来了。今天你的表现非常好,县领导同志们对你可是大加赞赏呢!不错,我儿子就是有才华。”
说着,他又转过头去继续手头上的事,付桂萍没好气的说道:“刮刮刮,照照照,就要被人放火上烤了,还得意个什么劲啊。”
顾浩然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正想说话,顾诏接过付桂萍的话头说道:“爸,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任命,有点问题啊?”
顾诏的话,顾浩然却不能当空气。那天从纪委回来之后,顾浩然就听付桂萍说过,顾诏利用秦臻孙女的身份向何红秀施压,做得是滴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