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体微微一动,而男子的脸上随之绽开了诡笑。
众人一阵茫然。
“杀了她。”
带头男子一声令下,一道光像划破夜空的白色闪电,话音未落之时,一把剑已刺入了他的胸口。众人都满眼的惊愕,因为那正是少女手中的剑,但是没有人看见少女什么时候已变换了身姿,也没有人看清这一剑如何刺出。
但这一剑虽然迅疾,力道却不足,她实在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也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待她再要用力,剑端已被中剑男子紧紧攥住,丝丝稠腻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潺潺流下。
“还不动手!”带头男子咬牙切齿的一声痛叫,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举起凶器嗥叫着朝少女扑了过去。
几道剑光闪动,几声坚厉的磬响,刚刚杀近少女身边的众人又立刻惨叫着退了回来,手里的武器掉落一地,每个人手背上却都多了一道鲜红见骨的口子。
“谁还敢过来……就要他的命……”少女的声音依旧如同涓涓细流,嘶弱的几乎听不见,但此时听来却是那样的不容违逆。一群野狼本以为捉住一只受伤的梅鹿,正要分而食之,却猛然发现,那其实是只愤怒的母豹。
众人都不敢擅动,生怕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性命。少女把剑又重新抵住了地面,准备继续她的行程。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住——一柄闪耀寒光的阔刃从背后斜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现在是谁要谁的命?”
说话的竟是先前倒地的胖子,他在众人一拥而上之机悄悄滚到了少女脚边,现在趁她不备又倏而起身举起了手中的刀。
“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啊……”带头男子捂着淌血的胸口,狞笑着一声赞叹。
“老大……什么股?”众人问。
“骨干的骨!从今往后,胖子就是我一人之下,你们万人之上的二当家。喂,胖子,一刀杀了她!”
胖子的表情很是兴奋,已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一棒之仇,他将持刀的手握的更紧,刃口已陷进了少女的皮肤,一缕鲜红顺着她白皙挺直的颈滑进了胸间。
笃!笃笃!笃!笃笃!
街道上忽然响起梆子声。
“天干物燥,防贼防盗!”
一个老人敲着一只葫芦从街道尽头缓缓的走来。
笃!笃笃!
“早睡早起,勤炼身体!”
“喂,老家伙,三更半夜的鬼叫个什么?快走!”手捂胸口的男子呵斥道。
老人惘若未闻,不但没有走开,反而收住了脚步,不慌不忙的撩起石青色的长袍,干脆席地而坐。
“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咯!”老人又接着一声长喝。
他将手中葫芦放下,又将梆子往眼前路面上一立,松手之际,梆子非但没有倒下,顶端还兀自点燃了。荧荧豆光仰耀下,老人沟纹阡陌的脸显得分外明晰,苍穹的蓝色与火焰的暖黄在他的衣袍上驳杂交错,背后地面上拖出了一大块的扇形黑影,随着火焰的跳跃不停的在翩跹颤动。
“老头,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呢?”带头男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其他人也都拾起了先前掉落的武器。
“老夫只是个打更的。”老人淡然的回答。
“笑话!泊谷城什么时候有过打更的?”带头男子继续逼问道。泊谷城本就混乱,入夜之后更是恶人的世界,家家紧闭门户,根本无人敢出来打更巡街。
老人抓过手边的葫芦,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别处自然无人打更,可是这里不同……这里是泊谷城的邪地。”
“什么邪地?”
老人拧开手中的葫芦,原来是只酒壶。他仰头灌下一口酒,在袖口揩了揩嘴角,娓娓的说道:“你们或许不知道,脚下这个地方,早些年是泊谷城东门外的护城河,但是这段河水中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溺死,所以十几年前泊谷城扩建的时候,就把这段河给填起来了。”
“但是时至今日,那些溺死的冤魂时不时的还是会半夜在这个街口四处游荡……所以老夫才在这里打更。”
众人听着老人幽幽的诉说,一个个不自觉的喉头涌动,胆小的胖子已然吓的双眼含泪,却还转过头来对着带头男子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道:“老大,我们……要不走吧……”
“别让这老家伙给唬住了,走夜路的,谁还相信什么鬼怪!别理他,胖子,你快动手,不想当骨干的胖子不是好强盗,杀了她今晚你就扬名立万了!”带头男子见状赶紧给胖子打气。
“你们见过溺死的人吗?”老人又忽而插话道。
众人一个劲的摇头,老人便接着说:“老夫可是亲眼见过的,那景况真是可怜呢……身子泡在冰冷的水里,只有一张脸浮出来,有的连眼珠子都叫野山雀给叼走了……”
“嘿嘿……”这时不知从哪儿隐约的传来一声细笑,众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胖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手颤抖着朝老人指去,只见从老人身后,正飘过来一张雪白的——脸。
其他人看见了,也跟着一阵鬼哭狼嚎,这时又有越来越多的“脸”从老人身后涌出。紧接着,四周的街道上也忽然冒出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它们悬浮在半空,排着队一步一停的朝他们簇拥过来。那些诡异的脸上,两只眼窝也都如刚才老人所说的那样,黑洞洞,什么也没有。忽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