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玉错愕:“陛下,立山战乱,傅大夫一介女子怎可进入战乱之地?”
少年明显不赞同,这般大胆驳斥楚皇帝,楚皇帝却并不恼怒,依旧笑容可亲:“子玉担心的太多了。行医者本循救死扶伤之理,更何况如今立山混乱,伤兵不计其数,新兵尚且历练不足,就更需要傅大夫这样医术高超,心细如发的人儿了。”说完他看向太后,“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抚摸着甲套手指顿了顿,缓慢地看了楚皇帝一眼:“后宫不得干预前朝事务。”
竟是如此放心?
楚皇帝笑了笑:“既然母后没有意见,儿子也没有意见。”
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了傅之晓的去留,天子的决断傅之晓不敢置喙,可偏生关子玉怎么也服气不了:“陛下,您瞧瞧傅大夫,和京都寻常贵族女子有何差别?不过是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罢了!”
楚皇帝拧了拧眉:“子玉啊,你也说了,她是官,是大楚的官员,自然是要为天家做事啊,战场虽然刀剑无眼,可朕会派大楚的骁勇之辈将傅大夫牢牢保护起来,你看如何?”
不等关子玉回话,他又砖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傅之晓:“傅爱卿以为如何?”
关子玉蹙着眉头,对这个说法显然不太满意。
傅之晓却是诧异地抬眸不动声色扫了几人一眼,楚皇帝竟然对关子玉纵容到这种程度,真是匪夷所思。
难不成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可她记得关老爷的样貌和关子玉相似了五六分,这样便不可能是陛下的了。
傅之晓抿了抿唇,干脆利落地答道:“是。”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楚皇帝又一脸慈爱的笑容,看向关子玉:“子玉,也别学着那帮子人叫陛下了,朕听得腻味,许久不见你,叫声表舅舅听,可好?”
关子玉迟疑了一下:“表舅舅。”
“哎!好!好!”楚皇帝乐得哈哈大笑。
傅之晓一听便明白过来。
楚皇帝和太后并非亲生母子,既然叫做表舅舅,那么关夫人必定是楚皇帝的表妹,并且以楚皇帝对关子玉流于表面的宠爱程度和关家并非世家大族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楚皇帝亲生母亲的母族了。
白子明竟然和关子玉认识这么多年,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内情。
“傅爱卿准备准备罢,即刻出发。”楚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
即刻?如此着急?
傅之晓异样地看了楚皇帝一眼,只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在她看来此事委实奇怪了些。
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想来应当是楚皇帝较为担心战局,怎么着也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傅之晓稍微放心了一些。
太后欲言又止,可楚皇帝的眼神频频往这边放,她最终也没能说出个一二。
关子玉虽然兴致勃勃,可一想到傅之晓将要去立山也跟着情绪黯然,走过来想跟傅之晓说话。
“陛下,既然微臣即刻便要出发,请允许微臣收拾行装。”傅之晓颔首道。
既然想明白关子玉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再过多接触——
若是她一早知道关子玉的身份,也断不会脑子发麻任由同情心支配大脑给他“调整”、“调整”心脏了。
可那一次完全是感念白子明的善心,任何一点后悔,都仿佛是亵渎了白子明为傅之晓付出的心血。
她容不得自己后悔。
*……*……*
出了上阳宫,她没有回太医院,而是径直出宫回了殷王府,彼时紫旭早已调派好人手去了立山,可殷王府,常人看来依旧戒备森然毫无二状。
紫旭背对着王府大门,听闻圣旨几乎被寒风吹红了眼。
傅之晓一个弱质女子,立山天寒地冻,又战火纷飞,谁也搞不清楚下一刻死的是谁,怎么能派傅之晓去立山?
再者,傅之晓可是名正言顺未过门的殷王妃,钦天监早已要走两人的庚帖,让王妃去战场给伤病上药看病?
笑话!
紫旭咬紧后槽牙,远远地看见傅之晓慢条斯理下了马车,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他担忧的问道:“王妃,陛下怎么会突然……”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她虽然想不明白,可是更多的,她是认为在京都耳目众多,楚皇帝有点搞不定她,于是借机引到立山想杀她灭口。
一旦踏入立山的地界,刀剑无眼,只要诬赖给野蛮的骁族,人死无对证,只要说是被骁族杀害,又有谁有办法说不是呢?
紫旭见她面色沉重,以为她害怕了,更加担心了:“王妃,不如休书给殿下,让他游说朝臣出面,将王妃留在京都。”
傅之晓看向他,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陛下自然也想到了这一招,他让我即、刻、出、发,你说,会让我有机会休书给殿下么?”
紫旭闻言,面色一变——
军中不是没有军医跟随,他这般着急让傅之晓过去,岂非有诈?!
军中的状况,袁离隔一阵便会休书一封,用的是殷王府特有的联络方式,外人不可能知道,是以营中到底是怎样的状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委实用不着再派遣一个太医过去。
紫旭越想越心惊,看着傅之晓的目光也一寸一寸冷凝下来——
陛下这是,明显坐不住了!
“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别担心,想办法防着他便是。”傅之晓慢悠悠安慰他道。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却都不放心。
而楚皇帝的办事效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