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了?”傅之晓站在白子明的院子门口,闻言不由得一怔,“去哪儿了?”
白休微笑着道:“谷口有一处村庄,前些年师父回谷的时候偶然救了一个小孩儿,那个孩子据说是身体很差,师父动了恻隐之心,每隔一阵子就会去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
听起来似乎还挺严重的,否则白子明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出谷了。
傅之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说完抬脚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白休道,“白子明要是回来了,就麻烦你转告他我有事找他。”
傅之晓回去就一边琢磨白子明给的医术,一边等他回来。
然而直到傍晚天色垂暮,却一直没有白子明的消息,而再晚的话,显然已经到了不适合登门的时间了。
送晚饭的道一拎着食盒到了门口,径直放下就要走人,傅之晓赶忙从窗户探头出去:“道一,你师父回来了吗?”
道一冷不丁被叫住,顿了脚步,一愣:“傅姑娘,师父还未回谷。”
傅之晓蹙眉:“谷口离这里有那么远么?”
道一自然知道白子明做什么去了,迟疑了一下:“事实上,傅姑娘,往常师父去见那个孩子,当天就能来回,可是这次不知怎的,真的挺奇怪的。”
顿了顿,他也跟着皱了眉头,“弟子去问问白生师叔。”
说完微微一躬身,转身出去了。
傅之晓看着他踏出院子后,又将窗户阖上,天色渐暗,点了烛光也够明亮,看书看得眼睛疼,索性也不再研究那医书,安静坐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想起简顷来。
离别两个月,白天不是和白生折腾药草就是和白子明学扎针,到了晚上一个人安安静静总是会莫名的想到他。
青西村入了夜,和罗刹谷入了夜完全不一样。
罗刹谷入夜后十分安静,只能听见乌鸟啼鸣,时不时刮风也吹得窗户呼啦作响。
青西村恰恰相反,入夜后仍旧不停歇它的生气,隔壁的宋家晚饭是最热闹的,下田地的、做工的都回了家,一家人吃饭时不时喝着小酒,宋桃花还会拉着宋家几个姑娘唱着山歌,一直这么吵闹着持续到夜深。
而宋家对面是住着一家五口,老爷子上了年纪,晚上打呼噜的声音堪比雷鸣——
事实上傅之晓家的位置直接导致傅之晓根本听不见这个传闻中的呼噜声,可简顷似乎是听觉敏锐,只要他半夜开始凉飕飕说风凉话,那么无疑——
那老爷子又打呼噜了。
而通常晚饭后,有了静女和行露,洗碗自然轮不着她动手,两人就窝在屋子里,每逢这时,简顷便捧着一杯清茶,慵懒地依靠在榻上,他的黑发散在胸前,侧脸精致诡艳,肤色白净宛若玉雕美人,睫羽长若黑色翎尾,夕阳照射下在面颊打下一排整齐的阴影,薄唇一点子樱花色的粉嫩。
而每到这时,傅之晓总会不由自主盯着他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平心而论,简顷的容貌委实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但她大喇喇的目光自然不可能躲开简顷的注意,他魅眸幽幽看着她,勾唇笑道:“怎么了?夫人?”
他的嗓音柔和低沉,尾音绵长到暧昧,带着一丝丝戏谑。
即便被抓包,傅之晓也面色坦然地道:“怎么?美人如花隔云端,看看不行么?”
闻言简顷幽幽轻笑一声:“无妨,夫人若是喜欢看,只要时时和我呆在一块儿就行了。”顿了顿,他又道,“殷王府不多你一人,不过夫人这等特殊癖好,但怕是只能住在本王院子里了。”
“……”
这家伙是人口贩子么?
……
傅之晓按了按眉心,简顷回大楚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在青西村受伤时的伤口,虽然至今仍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从临走时袁离一再嘱咐,事到如今她不由得怀疑——
那伤口莫非是简顷刻意动的手脚?
怎么会这么凑巧砍在他的旧伤口上?
虽说以袁离的说法,武艺高强者的确可能趁简顷不慎导致他旧伤撕裂,可是袁离也说了,即便那时候简顷旧伤未愈,也不至于让一般的喽啰伤到那么关键的部位。
可是这样做对简顷有任何好处么?
要说若是受伤,唯一会发生的状况便是——
他被迫滞留大齐,一招不慎,还有可能受制于人。
他那般高傲的人,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若说他是为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简顷虽然恶名在外,可不乏有不信邪或者不怕死的女子投生于征服简顷的事业当中,特别是上次简顷出使大齐——
彼时她由于自尽未遂,被傅尚书关在房里哪儿也去不得,最远也只勉强翻过院子的墙头,而这一次傅夫人直接将她关进了柴房。
而在那小小柴房呆着的一个星期,她从下人那里知晓了不少外界之事。
那几天,闹得最为轰轰动动的,也不过玉阳公主宫廷之上给殷王下药之事了。
一帮下人窝在院子里只叹玉阳公主颇为大胆,也真真是痴人,只是当众下药也太过不明智,一旦被揭发,颜面尽失。
可傅之晓觉得这玉阳公主还颇为阴险,当众下药,之后再将人引开,随随便便闹腾点事情出来,也足够让简顷八九张嘴也说不清了。
但若是简顷真被迫娶之,只怕接下来玉阳公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谁也没想到简顷行事叵测,竟当众偷梁换柱将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