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初三,桔子觉得一下子空了下来,早上睡个懒觉后,就没事可干了。这年初五之前,连针线都不能动,桔子最后只能拖着江浩一齐,到自家地头上乱逛。让桔子高兴的是四亩山地中有两株梅花,这时已经在雪地里绽放了。
桔子远远地就嗅到了淡淡的香气,走过去,仔细嗅一下,香味却似乎不见了。桔子走到一株梅花下面,细细地端详,屈曲盘旋的枝干,片片花瓣红里透白,白里透红,花瓣中是淡黄的花蕊,组成一朵朵玲珑的梅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美丽的画。它迎着凛冽的寒风,傲然怒放,它浑身充满生机,使惨白的世界也有了生机。
桔子在梅树下找了块石头坐下,望向山地中间的池塘。池塘上结了薄冰,上面还有积雪,一片晶莹雪白中不和谐地竖立着几根枯草,正迎着风,轻轻摇曳。桔子只觉得那几根长长的枯草有些眼熟,想起在穆婉儿来时,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回头问站在身边的江浩:“哥,咱家的池塘里是不是有荷花?”
江浩看了桔子一眼,用手指了指池塘的一角,说:“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池塘的那一个角上,每年夏天都会开荷花。以前我还给你摘过。被奶知道了,还骂了我们,一天不准我们吃饭。”桔子咧了咧嘴,不愉快的记忆,忘了也好。
桔子又问江浩:“我们这里有没有藕卖?”江浩说:“听说每年夏末的时候,有人从南方畈过来卖的。不过数量少,听说这东西都是南方水性好的汉子,从河底下挖来,不容易得。所以藕的价钱卖得很贵,咱家从来没吃过。”桔子觉得满头的黑线,能铺满自己的脸。有半池塘的荷花,居然没吃过藕,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连自己都不会相信这种奇事的。
桔子又问江浩:“咱家的荷花为什么不挖藕?”江浩也觉得桔子问得奇怪,说:“藕是南方过来的,咱们这个地方的荷花很少。从来没有人挖过藕,也没人会。听说当初这块地的主人,在池塘种荷花时,还有很多人特意跑来看。可惜还没等荷花开花,那家的家主就染病去逝了,子孙不会经营,家里的田地也逐渐卖光了。爷说,咱家的这块地,还是买那八亩水田的时候,花了二两银子搭卖的。”
桔子很为这块地的原主人遗憾,要不是生死无常,本地的莲藕种植恐怕已经能普及开来了。现在,桔子想,这就像是上天送下来的财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桔子以前看过一部名为“冬季挖藕人”的记录片,知道是可以破冰挖藕的,而且此时上市的藕绝对可以卖出天价来。桔子看着那几根枯草,似乎就是看到了银子,只是到那里去找挖藕的人呢?
桔子摇摇头,甩掉自己满眼的铜钱。今天是年初三,按风俗明天是年初四接财神的日子,自己可得好好磕个头,谢谢财神爷,年还没过完,就给自己送钱了。挖藕的事,怎么也得过了初五。年初五这天叫破五,是说过年时的许多禁忌,初五之后就可以不遵守了。那么初五之后,也是可以请工赚钱了。
桔子这会也顾不得欣赏梅花了,匆匆忙忙地回家与江常安商量,过了初五请人挖藕的事。江常安对桔子非常有信心,对桔子说的,能下冰下挖出藕来的话,一点都不怀疑。这让桔子松了一口气。如果江常安真要问,还是只能拿梦中遇仙还搪塞,桔子脸皮再厚,也有些抗不住啊。
但对挖藕的事,江常安还是感觉很为难。他对桔子说:“冬天找人下水不难,只要我们准备热酒,姜汤,开得工钱高一些就行。只是我们这一带肯定找不到会挖藕的人。而且连鸿运楼,都要过了十五才开门营业,这藕挖出来要卖给谁去?”桔子顿时愣住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在这里,过年期间,没有大的酒楼会那么早开业了。
这好好的紧俏商品,突然没有了销路,这让桔子像是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虽然过了正月十五,挖出来的春藕照样能卖个好价钱,可是桔子还是希望,能早一点看到池塘底下的莲藕。别看她说起来的时候,一付信心十足的样子,可心里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这池塘底下到底有没有藕?这些藕能不能挖下来?挖上来后还能不能吃?这些都要挖过才知道。这放到十几天之后去,桔子心里跟猫抓了一样着急。
桔子焦燥地在屋里转了几圈,对江常安说:“爹,还是得早点找人来挖。找两个水性好,身体好的人。不会挖藕不要紧,最多是挖断几根。挖上的藕我们还要看看能不能用?池塘下有多少?如果能用的话,可以给穆府送一些过去。十五之前,我要和我哥、小泽一起到穆府去一趟。一方面是去拜年,另一方面,穆二公子跟我说,过了十五穆府族学,就要开始上课了。我哥和小泽在开始上课之前,也该去穆府道谢的。如果能带莲藕做礼物,那是再好不过了。”
江常安知道过了初五,桔子一定会去穆府拜年,正为要带什么礼物发愁。穆府几次送过来的东西,都是价值不斐,自己家里,没办法跟人家比有钱,总要多花些心思才行。他听桔子说,可以带莲藕过去做礼物,立刻眼睛发亮,这确实是他家能拿出的,最好的礼物了。这莲藕必须得挖,还必须得早挖。
江常安不再犹豫,起身去找李亦溪。这招短工的事情,找他最合适。平时不管是官府派劳役,还是大户人家招人做工,都是通过他的。这附近谁家能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