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城的兵力,是北方四城中最多的。南燕建国之后,慕容耻将沛城定为北都,论政治上的地位仅次于大理城。既然是第二帝都,那么这里的衙门机构一应俱全,只不过皇帝不来的时候,这些衙门里也没多少人留守。
沛城城主白恺善年届六十,比朱撑天小,但辈分相当。白家在南燕的地位与朱家也相差无几,尤其是在大理以南,白家的势力比朱家还要庞大。说到南燕各方势力,其中最大者就要说朱家,其次是周家,然后就是白家,再后面势力稍弱些的有陈家,宁家,赵家……南燕皇帝是姓慕容的,可这个皇帝很憋屈,唯一重用的姓慕容的便是慕容永铎,还是赐姓。
这样纷杂的势力,这样混乱的局面,慕容耻这皇帝做的其实也很不踏实。在大理,皇命才是皇命。出了大理,皇命的价值就要看那些城主大人的心情了。
尤其是白恺善,作为留守北都的城主,他自以为身份比其他城主更高些,除了对封平朱撑天他比较忌惮之外,对其他城主他都有些看不起。对付正南,他一直称其为末学小辈,对金安城城主宁浩,他更加看不起。
城主府就坐落在距离沛城皇宫不远处,沛城皇宫的规模其实不算太大,当初还是大商国的时候沛城的地位虽然也很高,但作为慕容家的祖地其象征意义更大些,战略地位并不大。随着大商灭亡之后,慕容耻篡位,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的皇位正统,他下旨将沛城升为北都。
皇宫是慕容耻登基之后兴建的,南燕财力有限,慕容耻也只是做做样子,所以建造的皇宫论规模完全无法和雍州城内的皇宫相提并论,慕容耻除了在皇宫建成之后来过一次之外再也没有来过。
不过,按照规矩,每天六部九卿的官员们还是要装模作样的上朝,听听白恺善的训话。北都留守,论地位,可以算是皇帝的代言人了。
这样的人身边,自然不缺一大批溜须拍马的人存在。
白恺善身边最有地位的幕僚叫何永正,本是个私塾的教授出身,机缘巧合之下投入了白恺善门下,因为极懂得如何讨喜,所以地位升的很快。虽然白恺善没有给他什么太显赫的官职,可沛城里的人都知道,最能影响白恺善的不是他老婆,而是何永正。
天色将暗的时候,何府的后门打开,几个穿锦衣的外乡人被小厮迎了进去,那小厮往外面探头看了看,随即快速的将院门关闭。这几个外乡人为首的那个正是陈孝儒,此时的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封封平城主朱撑天的亲笔信。
当然,这封信是假的。
庆元城城主府里有不少付正南和朱撑天来往的书信,方解手下的人能模仿付正南的笔迹,自然也能模仿朱撑天的笔记。而此时陈孝儒的身份,是朱撑天手下一个别将。
陈孝儒在走进书房之前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随着那小厮进去,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还没掌灯,陈孝儒知道大户人家规矩都极严格,什么时候掌灯的时间都是死的,按四季天气都有约束。
“卑职封平城别将李炜山,拜见大人!”
陈孝儒深深的作了一揖,态度谦卑。
“你是朱老爷子手下的人?”
坐在书桌后面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小捏着嗓子说话一样。陈孝儒陪笑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这个叫何永正的男人居然会是这样!
看起来这家伙也就二十几岁年纪,竟然生的如女子一样,肤白貌美,唇红齿白,虽然略显阴柔了些,可绝对是个标志的美男子。只是眉毛太细了些,脸的轮廓太柔和了些,嘴也很小,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用袖口掩了掩嘴。他看人的时候不是正眼看,而是侧眼眯着看,偏偏却让人没觉着不礼貌,反而有些很诡异的……妩媚。
“是!”
陈孝儒点头,再次深深的作揖:“求大人救我封平!”
“噢?”
何永正微微诧异了一下问道:“封平怎么了?”
陈孝儒连忙将那封信双手捧着递过去:“这是我家城主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给我的?”
何永正的语气显然有些不可思议,还透着几分欣喜,几分自得和满足。朱撑天在南燕的地位,毋庸置疑。
“是!”
陈孝儒连忙回头招了招手:“抬上来!”
两个手下抬着一口箱子进来放在地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陈孝儒走过去缓缓的将箱子打开,屋子里瞬间就多了一层宝气。箱子里,满满的都是珍玩宝贝。最上面那颗圆润光滑的珠子竟然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那宝气正是源于这颗珠子。
“大人,封平已经岌岌可危,请大人帮忙啊!”
陈孝儒言辞恳切的说了一句,偷偷看了看何永正的脸色:“隋人已经围了封平,我封平守将血战多日不能退敌,卑职带着人好不容易杀出来求援,损了大部分人手,本来礼物准备的更多些,半路遗失了不少……”
何永正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那箱子珠宝微微叹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我是说,封平被围战死那么多将士,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