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隋现在处于一个路口,往哪边转弯都不会顺畅。如果陛下选择力捧有功之臣,那么那些被触及了利益的世家必然全力反扑。到时候暗地里的血雨腥风,比战场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陛下选择向世家妥协,那么这些有功之臣呢?他们会甘心?如果他们不甘,陛下为了控制朝局,终究是要做出什么决定的。只不过就要看,陛下的刀子是指向哪一边罢了。”
“但是在孙某看来,以将军现在的资历威望,怎么看都是死在最前面的那批人之一。”
孙开道说:“孙某懂得些浅薄的观人之道,看得出来将军必然不是凡夫,所以孙某才会跟着将军您,打算为您效力。可正因为如此,孙某不能看着将军走在错路上。对陈家的事,孙某错了,错不在方法而在于方式。将军若是觉得孙某罪不可恕,那便随意处置。”
“你说的没错。”
方解摆了摆手道:“你错在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走过去,将孙开道扶起来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过往,也能看清未来,但为什么不懂得处世之道?你读过那么多经史典籍,可记得有多少惊采绝艳之人是因为自负和傲慢早早陨落?你跟着我,首先要明白的一件事是……这个队伍不管是现在的五千人,还是将来有多少人,谁处在什么位置都是我说了算的。”
孙开道脸se一变,垂首道:“卑职明白了。”
方解摘掉他身上的一根毛草,微笑着说道:“你说你看得出来我将来会有大成大就,那你看得出来自己将来什么模样吗?”
孙开道张了张嘴却有停住,他忽然明白了方解的意思,所以垂首恭敬道:“卑职未来什么样子,卑职自己不能看也看不到,因为那是将军看的事。”
……
……
方解本来没打算在落幕山上停留太久,毕竟落幕山有些荒凉,且山势不适合屯兵。但斥候打探来的消息,让方解大吃一惊!
旭郡王,死了。
斥候翻山过去打探消息,第一天就打探来一件大事。狼u山上的隋军大举出动,就在叛军西大营二十里外扎营,据说双方已经恶战了月余,隋军兵少,但尽穿白衣,作战悍不畏死,已经连胜十几场。只是因为叛军兵力庞大,隋军虽然得势却攻不进去。
斥候回报说,旭郡王杨开亲自下山探查叛军西大营敌情,被叛军斥候发现,叛军将旭郡王围困于一个破败的村子里,旭郡王带着护卫血战一个时辰,全部战没。李孝宗尽起狼u山上的隋军,披白衣执白幡,发誓要为旭郡王报仇。
现在狼u山隋军,是李孝宗在指挥!
这个消息对于方解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方解知道这消息后,立刻将崔振留下的两个亲兵找来,让他们两个连夜赶回去见崔振,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现在这支隋军完全被李孝宗控制了,方解就不得不做出选择。
为了等崔振的消息,足足在落幕山上停留了七天。
崔振的亲兵回来,向方解禀报说他们回到大军之,并没有见到崔振。据传闻,崔振因为作战不利被李孝宗下令关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处死,但听闻处境很艰苦。另外,亲兵打听来一件事,据说崔振从雍州返回大营之后,得知旭郡王亲自去打探叛军西大营敌情,没有休息就带着人去寻旭郡王。
但只遇到了孤身回来的李孝宗,旭郡王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回到大营之后,李孝宗便和兵部尚书谋良弼商议起兵之事,但谋大人不同意贸然出兵,李孝宗便煽动士兵们,架空了谋大人的兵权。
然后因为一件小事,李孝宗将那天崔振带着的人都杀了。出兵第一i,李孝宗就让崔振带着一个折冲营的人马对叛军进攻,崔振血战一场,杀敌超过五千,但李孝宗却说他作战不利,有通敌之嫌,派人将他押了起来。若不是崔振和北辽地的世子完颜重德关系极好,完颜重德为其求情的话,早就被李孝宗斩了。
现在谋良弼失势,崔振被困。
那数万隋军,尽在李孝宗之手。
听完崔振亲兵说的话,方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虽一闪即逝,但格外的浓烈。
他站起来,用朝露刀在落幕山峭壁大石上刻下一句话。
故人终有相见i
刀锋深入大石,笔锋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