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李睦不禁改变了主意,保住他名下的财产是必须的,但在此之后,他必定是要除了这李家兄弟的,绝不能留后患,无论有什么办法。
“李朗,道歉!向二叔道歉!”
李敏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近李朗,身形单薄,却莫名地有股压迫的气势。祁大柱在旁瞧着,暗暗生异,以前从没见过弱不禁风的李秀才,会有这样严肃的一面,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绝!不!”
李朗别开脸,小拳头又习惯性地在身侧握紧,气愤得小胸膛都在愤愤起伏。
“很好,你不道歉是吧,滚出去!”李敏推了他一把,李朗没防备,被门坎绊了下,摔了出去,膝盖上磕了一片血迹,然而李敏像是没看见一样,指着院中的空地冷叱,“你不是喜欢练武?就在这里扎马步,扎到明天早上!”
李睦紧紧地盯着李敏脸上愤然的表情和李朗委屈却愤恨的模样,心中稍定,他来这儿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听从了齐劭之言,试试李敏到底有无修堤之意。齐劭说过,若是李敏只是敷衍自己,那么对于毫无心计的顽童李朗自然是心疼不已,更会多加照拂他的情绪。所以齐劭让李睦一家人都上门,一来是给别人留下两家已经和好的印象,二来是要看看对李睦仇痛交加的李朗闹脾气时,李敏是怎样的态度,这态度关系到李敏是否继续坚持修堤。
李朗瘪着小脸又是气愤又是委屈,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眼李睦,转身跑到院中去扎马步了。
李睦挑了挑眉,看向李敏,面上却满是说情的余味,“我看就算了吧,朗儿还小,这么小的孩子饭都还没吃,在外面又累了一天,就让他吃饭去休息吧!”
“二叔,这件事情你不要管。朗儿这孩子太小,脾气却如此大,尽早会惹祸,现在不改过他这毛病来,以后必然改不掉了。”李敏沉冷地盯着李朗,脸色气到寒青,转过头来看李睦,却换上了一副柔和的颜色,把众人都往屋内请,“二叔,到了晚饭了,你们先坐着,我去弄些饭菜,我们一家子人晚上要好好说说话!”
李睦脸上现出迟疑,仿佛对李朗怀有愧疚般,叹息一声,便也不再坚持,姜氏的声音这时候穿过众人说道,“敏儿你莫要捣腾饭了,过些时候家里会有人送饭过来,咱们一起吃。”
原来他们早有准备,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只等着送过来了,李敏抿着唇点点头,并未多言。
待李睦等人酒足饭饱,吃罢了晚饭一行人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李敏瞧着满桌的狼藉,像是被抢劫之后的荒芜,睡在门后面小榻上盖着厚厚小被的郦儿,以及像根小树苗一般在院中一直蹲着扎马步的李朗,李敏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目光清澈得仿佛一面镜子,脸上淡漠到根本没有表情。
“敏儿,时间晚了,快些休息吧。”闽坚在旁轻声劝道,他扭头看看还在蹲马步的李朗,这孩子像是一个木庄子一样,根本一动不动了,这副样子使人觉得他本来就该蹲扎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像。
“齐劭去哪了?”这顿晚饭,真正算是他们李家的“团圆饭”,因为齐劭从头至尾都没有参加,可是他还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到这,李敏不由地侧脸看向窗外,李朗在经受着夜的风寒,依然在蹲扎着,仿佛不知疲倦一样,李敏却知道他再这下去,后果会非常严重,保持一个姿势站了大半夜,李朗还空着肚子,他会受伤的,以至于明天没办法去武堂。
“睡了吧。”闽坚回道。
李敏越过他走向屋外,看向阿大阿二守护着的屋子,那里齐劭想必已经睡下了。李敏止了脚步,齐劭睡了,阿大阿二却没有睡,他们不但在日夜守护着他家的主人,更在监视着这座院子,若是现在,他让李朗回屋休息,他的计划会不会发生变化呢?李敏沉吟着,半晌来到李朗面前,近处看李朗小脸惨白,双腿早已经蹲不住了,在不断打晃,李敏看着他,音调突然提高,“知错了吗?”
“不知!”李朗哑着嗓子昂然反驳,不给李敏半分余地。
“那就继续吧!”
李敏似乎叹息一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阿大阿二,毫无内容的眼中一瞬间似乎有冰雪般的厉光闪过。
“哥哥……”李朗声音虚弱,轻轻地喊了声。
李敏心头一动,伸手想去摸这年仅十岁孩童的头发,半空中滞住,压低声音说,“何事?”
“什么时候……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朗儿坚持不住了,不,是朗儿不想再坚持了……不要,不要再看到李睦,朗儿不想再看到他!”李朗小小的人仿佛蒙了层冰雪一样,虽然疲惫已极,可是在提到李睦时,那双眼睛中迸射出的彻骨恨意,又使这个孩子平白生出无限的光彩来。漆黑的夜里,仅有两盏小小的灯笼挂在屋角,李敏只看到李朗的一双眼睛在这寒冷的夜中闪闪如炬,带着坚决。
李敏终是伸出了手,软软地摸着弟弟的发丝,声音是极致的柔和温暖,“等着,他不会再快活到明天了。”
低垂着头,整张脸隐藏在深黑的夜中,看不清表情,李朗最不耐烦哥哥如此软弱的行径,他猛地甩开李敏放在脑袋上的手,狠狠地朝李敏瞪去,蓦然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楚,哥哥就像是与黑暗融化成一体般,他浑身都被黑暗侵蚀,只露出一双冷冷清清的双眼,即使如此那眼睛之中依然带着抹不去的黑幽,李朗看不太懂,他不禁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