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敏起来个大早,昨天夜里他又忘记喂郦儿了,清晨天没亮就惊醒了过来,扭头看到念祖抱着郦儿,睡得正香,李敏甩了甩睡迷糊的头,目光落在郦儿犹带着一滴奶渍的嘴唇上,他狐疑了下,念祖不在的时候,郦儿每天半夜都会闹着吃奶;可念祖在的时候,自己却每天都睡到大天亮,这半夜郦儿喝奶,都是念祖早早给照料的,李敏也多少猜到了,不过他却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这倒是奇了,李敏决定明天半夜睡得浅一些,瞧瞧念祖是怎么给郦儿喂奶的?
刚起来床榻,天渐渐清亮的时候,刚把院子给清扫一遍,就看到门外站着个人,定晴一看却是老族长,李敏赶紧把人给让进来,李祺甫却不乐意进去,见面便说道,“大郎啊,这河堤使料甚的,还得有个记账的,昨夜困扰了我很久,一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李祺甫揉揉发黑的眼圈,老迈的眼带着深重的疲惫,“正好听到你扫院子的声音,便过来看看,去我那吧,一块记记账。”
李敏听了心下黯了黯,想到昨天闽坚说的话,顿时大为后悔起得这样早。
被族长拉到他那院中,便看到满桌子铺陈开的账本,一本本还都是新鲜的呢,旁边摆放着笔墨和砚台,李敏看到那乌漆漆的毛笔,顿时一阵头疼。
他硬着头皮坐了下来,族长早殷勤地为他铺好了纸,一边让李卞氏去泌一壶茶端上来,李敏哪敢坐着接茶,赶忙站起来要去泌茶,被李祺甫给摁坐下来,“大郎啊,族长里面的长老个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东西啦,脑袋糊涂,有些事情还得依仗你们这些年轻人那。这会,庆子也不在,而你又离得我如此近,便让你来记账啦……”李祺甫说着,摸着清晨早起时,被冻得冰冰凉的老腿,仰起脸看院子上的天空,一边琢磨着说道,“这修完河堤,也该到你建房子的时候了,正好有一些剩料,再加上我熟悉的一些砌石工等,给你盖院房子也不成问题……”
“爷爷您,敏儿都可以自己来的,爷爷您便不必操心了。”李敏低着声音,非常诚恳而带着一丝激动地说道。
他没想到李祺甫竟然还挂念着他盖房子的事情,这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李祺甫摆手止住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点着头,雪白的胡须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你的心思,我老了,虽然糊涂了,可也看得明白。这临院是我的院子,虽然记在我名下的,可是待我死后,这院子归膝下的儿孙,总归是做不得主了。你要自己盖房子立门户,我也是理解的。如今能帮的,便帮。不能帮的,大郎啊,也只能靠你自己了。我这老身板,也不知能撑个几时,唉,走到哪算哪儿吧。”
“爷爷您怎的这样说,敏儿听说山里有百年千年的人参,待改日敏儿入山时挖一些来,孝敬您。”李敏这是说得心理话,对于李祺甫所说的死亡,他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李敏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很多事情,他可以用这些时间去做很多,慢慢地将自己古代生活建设好。
可是,他没有想过别人,更没想过眼前的老人,他的时间也许并不多了。
“废话莫再多说了,你现在便记账。”李祺甫说道,转了转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你不是说要建村塾么,石豪那里开设了个武堂,里面净是一些村中的孩童,你的村塾开在那里甚好,那些孩童学完武后,再进学堂识字,不但方便招揽学员,那些孩子们惯于练武,若是在你的课堂上调皮,石豪也能帮你管教一二……”
“待吃罢了午饭,我便让人将石豪找来,晚时与他商量一下此事。”
李祺甫说着这话时,李卞氏便将茶水都泌了上来,给李祺甫准备了一碗,拿到李敏这儿时,李敏忙站了起来,一边拱手施礼,一边道谢。李祺甫嫌他规矩多,转而便让李卞氏去做饭,要留大郎下来吃早饭。
“听说闽坚一直在你那里居住,”李祺甫说道,老眸的眼瞳中带着一丝疑虑。
李敏当即点头,以为李祺甫是想让李朗也过来用饭,当场便想推辞,因为闽坚做早饭很好吃,完全有必要让李朗也过来。
哪知道李祺甫却说道,“之前李毓风在宗祠之中所提出的敏儿你的事情……老夫自然是不相信的。只不过闽坚总是居于你那里,村里的汉子们不说,可那些老娘们儿,闲着没事就磕叨,自家汉子们管得了一时,管不了她们闲磨牙,现在也非农忙,那些老娘们儿正闲着呢,嘴里正愁没料儿说,依我看啊,闽坚便回他自己的家住去,与你住在一起,总归好看不好说!”
没想到李祺甫是说这件事情,李敏张了张嘴,面上一瞬间没了表情。
李祺甫以为李敏是同意了,便推推那账目,示意他开始。
“族长爷爷,其实敏儿是想,您为敏儿找的那块新房子地皮,够大够开阔,敏儿想盖个二层,盖宽阔一些,顺便让闽大哥也住进去……”
“你说什么?”李祺甫脑袋上的貂皮帽子因为他猛地倾身,而掉了下来,花白的头发在冷风中吹呀吹,孤独而凋零,他瞪着一双精瞳的老眸,半张着嘴,满是幻听的表情。
“闽大哥帮了敏儿很多。他一个人冷锅冷灶的,敏儿不想落了他一人。至于李毓风说的那番话,其实敏儿是不在意的,嘴长在别人身上,说出个天来,最后也会有她们说烦了的时候,敏儿并不在意的。”
李敏诚恳地说道,清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