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绅,熟知地方情形,在乡下有威望,最为要紧的,就是可以帮助军管司稳定地方情形,而且在收取赋税的时候,可以提供不少有用的情报。
就算这样,为了让张广仁更加开心一些,曾志国又从辅兵中挑选了一千五百个平均年纪在十八到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由生员中挑选出老师,教这些年轻人识字,他们,将成为军管司下一步的后备力量。
而根据曾志国雄心勃勃的计划,在江南四府十九县的地盘上,他要重新丈量土地,普查人口,这两项工作,显然是落在军管司的头上来进行。而如果要在现有的交通和通信再加上组织能力的条件之上来进行这样繁琐复杂的工作,军管司的人数将由现在的三千五百人左右扩大到两万人左右。也就是说,每个县最少派驻千人左右。
张广仁小心翼翼的问过曾志国,这么多人派到地方,所耗费的银子和粮食将十倍于现在,等普查人口和丈量土地的工作结束后,这么多人将如何安置?
曾志国哈哈大笑,拍着张广仁的肩膀,道:“秀才,你倒是操心很多。”
在张广仁执着的眼神之下,曾志国摸了摸下巴,笑道:“好吧,让我来告诉你。”
他走到墙上的地图之前……这是天雄军这两个月来的新成绩,这两个月来,葡萄牙人的上尉带着几百个参谋的年轻军官,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最近的训练与各种大事参谋部几乎没有人关注,也没有人理会,整整两个月,这些年轻人与几个葡萄牙人所做的唯一工作,就是挂在这墙上的汇制详细,精确到乡约与村落的半个南直隶的地图。
有了地图,曾志国也增加了不少趣味。他没有地球仪,不过有地图也能将就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对着地图,指点江山了。
张广仁默然侍立在旁,看着曾志国对地图上指指点点,半响过后,曾志国满足的叹一口气,笑道:“秀才,这地图上,一共是四府十九县,我大明派驻的官员却并不多,你道为何?”
按照明制,一府正堂当然是知府,然后便是一些辅助的副手官员,官员之下,便是吏员,府、州、县,两层体制,正式官员的数字并不很多。而江南虽然富庶,不过就算是江阴和无锡这样的人口数十万的大县,有朝廷正式功名的官员也绝不会超过百人。
江阴一县,光是城镇人口就超过十万,在当时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富县强县,人口多,自然也意味着争执多,而县令一个人身兼行政、司法、执法、教育等最重要的职权,底下再有主薄、学政、典史这几个虾兵蟹将,一个人口三四十万人的大县,就掌握在这十几个官员,几十个师爷吏员手中。从交通和通信等诸多角度来说,这明显是放弃了对地方上的实际掌握,其中道理,其实不用他说,张广仁这个秀才出身的天雄军大吏自然是清楚的很。
于是他话音一落,张广仁也就没好气的说道:“大帅,这自然简单。朝廷原本就是与士绅、宗族共治,地方上出了事,知县召齐乡绅父老,一同商议办了就是。官声好的,地方又无事,赋税又好收的,自然就是善与士绅交结的。如果官声不好,地方也不安静,赋税也收不上来,这自然就是与地方上的士绅不大对劲,到考核时,卓异不要想了,多半是中平或是下等,这样,州官降县,繁缺调简缺,实在不成,就只能免官。现在大帅已经把地方上士绅杀了不少,也有不少人投效,其实咱们派下人去,把收粮和维挂地方安静的责任再交给那些投效过来的士绅,这样既又不用养活这么多人,也可以收地方安静之效。日后,再缓和一些,多与地方士绅虚与委蛇,杀过一批也打过,底下只要咱们不太过份,士绅们总会听话照办,如此,四府之地就算是真正被大帅掌握了。”
他顿了一顿,带着一点意气向曾志国道:“大帅,我实在不明白,何必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包括张广仁在内,很多人并不赞同曾志国恢复秦法,用自己
来接管地方的想法。整个江南的士绅阶层,并没有;#弱。杀了四千来人,其实只是士绅阶层的菁华,换了普通的士绅,只怕刀子一亮,早就写具结愿意效力。
然而回去之后,阴奉阳违,暗中使绊子,用小计谋,拉拢腐蚀军管司的人……甚至连曾志国身边的人也一样能收买。
江南士绅足有几万人,不是那么好铲除的。以大明太祖那么杀人杀法,苏松一地的百姓帮着张士诚对抗大明王师,结果打下来后,太祖也曾经狠杀过一批,重治过一批,然后下令苏松等地交重税,以做惩罚。
结果如何?洪武年间,苏松等地的粮食就一样收不齐了,从太祖年间到万历早年,苏松一带欠积的赋税减免过几十回几百万石,可一样还是收不起来。
现在,天雄军已经给江南士绅一个下马威,最少在表面上,士绅是不敢再和天雄军做对了。
既然这样,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地方上的事还是交给士绅们来打理,只要交上赋税来,很多事情倒也不必细究。
对张广仁的牢骚,曾志国脸上似笑非笑,只不回答。
张广仁也不是笨蛋,当即浑身一震,惊道:“大帅,难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