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离开吗？”
清脆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
陆雨焓……希望我留下来？
我看着他，抿抿嘴，不自觉得挠挠头，“嗯……因为……因为是妈妈的同学要与她一起开服装店……所以想去试试……”
“对于你来说，没有其他原因了吗？”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匆匆的涩意。
心中大惊，陆雨焓凝视着我，我有种被人看穿一切的不自在。
蹙起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陆雨焓的眼底升腾起火花，但很快消失不见。
“晨晨……”
陆雨焓情绪低落，声音的语调也渐渐低下来。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上海吗？”
霎那间，一道火花劈在我们之间。
我惊讶得抬起头，看见陆雨焓眼底满是落魄。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此时的少年站在离我不远的窗户边上，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俊逸出尘的脸庞沐浴在渐渐泛白的光线中，黑色的中长发如玄水一般滑入脖颈，恍若隔世的曙光之子。
周围的空气冷却下来。
“我会跟你一起离开。”
陆雨焓不快不慢地开口，目光坚定执着。
我一时间迷茫起来，“什……什么时候决定的？”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家里人能同意吗？
猛然间我想到了什么——
陆雨焓的妈妈……去年因为生病过世了。
爸爸在外地做生意，常年不回家来看他，这么多年，陆雨焓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我和妈妈回来的那天，外公生病了，于是外婆叫了陆雨焓来接我们，因为是多年的邻居，彼此都很熟悉，没什么见外的。
陆雨焓转身望向我，眉心处投下淡淡地阴影。
“今早和爸爸通了电话，他说我可以去上海，等到他生意谈妥了再去上海找我。”
长长的白色窗帘被风吹得偏跹飞舞。
墙上的古典挂钟发出嘀嗒声。
“你家里人同意的话就好，至于我妈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找她商量的。”我顿了顿，犹豫了几秒，“但是你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真的到了上海，你能习惯那里的生活吗……”
陆雨焓的眼神中闪过迷惘，但很快平静下来，“放下吧，我会慢慢习惯的。”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你。
我点点头，陆雨焓没有说离开的原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没有去多问。
“好……我去找我妈商量。”
我迈开步子想要离开，却蓦地被人拉住胳膊。
转过头，陆雨焓眼神温柔。
我一脸错愕，“呃……怎么了？”
陆雨焓避开我的目光，拉住我的手臂慢慢松开，“唔……没什么……”
我愣了愣，露出微笑，“那我去了。”
撇过头，不再回头看。
逆光少年站在远处，脸上的落寞让人心疼。
凌小晨……
凌小晨……
无论是在哪里……
——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请别让我一人，独自背负着两人的记忆。
——让我自私一次。
——就这一次。
过去完成时 启程#
——“明知道你是荆棘，却又不得不让自己受伤。”
——陆雨焓
当我把陆雨焓的决定告诉妈妈时，她和我一样满脸惊讶，半晌又沉默了。
“陆雨焓不是小孩子了。他都十六岁了。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了。”
我虽然很不理解陆雨焓为什么离开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但毕竟我们都已长大，未来还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妈妈没有接话。
迟疑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晨晨……你要明白，妈妈的经济实力没有陆雨焓爸爸那么好。如果雨焓真的跟着我们去了……妈妈的压力会很大的。”
“阿姨，不用担心，我不会和你们住在一起。我会自己找房子住的。”
就在我将要开口之际，陆雨焓已站在门前，原先的落寞神色已褪色成坚定的目光。
他仿佛能读懂我们的心思，再次开口，“爸爸已把去上海的生活费寄来了。你们不用担心钱会不够。”
妈妈思忖一会儿，站起身，走到陆雨焓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跟我们一起去上海。”
陆雨焓的眼底荡漾着欣喜，语调也变得激动，“嗯！谢谢阿姨！”
他把目光看向站在妈妈身后的我，秀气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恍若雾霾后清澈的阳光。
我勾起了嘴角。
阳光，依旧耀眼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还有25个小时。
陆雨焓回去收拾行李，妈妈也忙着准备回上海的东西。
我坐在书桌前，眼神飘向遥远的南方。
这一年来，张逸轩对我来说像是梦魇，深深埋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
——生怕刺痛了回忆。
——刺痛了自己。
有多久没有好好想过张逸轩了？
自己也记不清了。
曾经读到过一句话。
“有这么一个人，是你想忘也忘不掉，想躲也躲不掉的存在。”
张逸轩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陆雨焓曾说过，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布满荆棘，却不得不让自己受伤。
可是，我却忘了告诉他。
——我不怕遍体鳞伤。
过去完成时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