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无数细针从内到外戳成了血漏,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被掏出胸腔在须臾之间碾成粉糜。
林霜儿就象是仓皇逃避中遇上了张着血盆大口的洪荒巨兽,在无法逃脱的恐惧中,居然生起了以身相殉的念头,闭上双眸静等着死神的来临。
可是被利齿尖牙撕碎的痛楚刚刚到达极点就突然静止了,倨傲的捕食者嫌弃地吐出一团血肉模糊,高高在上俯视着她在血泊中的痛苦挣不扎。
欲死而不得,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啊!”,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响起,林霜儿挣扎着弹起了身子,泪流满面。
“霜儿!”,看到少女醒来的林菀娘惊喜地将她搂了个满怀。
林霜儿茫然无着的眸光呆愣了好一会儿,在看清眼前妇人慈祥面容后,哇的一声扑进了菀娘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菀娘一边温柔地轻抚着霜儿僵冷的背部,一边靠在她的耳边细语呢喃地温言安慰道:“不怕!霜儿不怕!菀娘就在你身边,就只有我们两个,这里非常安全妥当,没有任何人再会伤你毫分。”
妇人的怀抱温暖安适,就象久违的娘亲一样。
埋首其中的霜儿渐渐在哭声中多了发自肺腑的呜咽,“菀娘,菀娘!他不要我了?”
什么?怀疑自个儿听错的林菀娘不禁蹙起眉头,安抚着少女的声音更加地柔和了。
好半天,霜儿的眼泪总算收住了大半,林菀娘打量了下她凄楚的神色,咬了咬牙还是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霜儿还记得那日在昌义发生的事吧?”
虽然霜儿经历的情形太过惨烈,但现下还是有必要让她清楚地知道真正的所遇。
脸色惨白的林霜儿揪着胸前衣襟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天你受伤中毒,睡了七天才醒来。”。菀娘偷眼儿看了下霜儿哀伤确认的神色,握紧了她冰凉的小手,强言欢笑道:“好在现下你还是好好的。而且你……你万幸还是完璧。那人……那人并没坏了你的身子。”
“不是幸运,是他不屑要我!”。两行清泪带着浓郁的伤痛划下了林霜儿的脸颊。
“你说什么?”
“他不要我!他根本就不想给我半点可以留在他身边的机会……”,林霜儿象是因了无视冷待而心灵受伤一样地低吼出声。
啪的一声脆响,响在了舱房之中。
林菀娘倒竖柳眉,凤眸含火盯住了眼前正茫然抬着只素手捂着脸上清晰五指痕的蒙昧少女,喝道:“叶凌霜!你要让你的娘亲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副自甘下贱的模样吗?”
“叶凌霜!谁是叶凌霜!”,林霜儿愤恼地吼了出声,心中更是悲从中来,再一次伏身在榻上痛哭起来。
难道自己的猜测错了。林霜儿不过是个毫不相干不过与叶丹华长相有些相似的寻常女孩。
林菀娘望着霜儿因为哭泣而起伏的肩头,心头涌起了难以名状的酸涩。
哭声渐渐小了,霜儿已哭哑的声音闷闷地响了起来,“我是叶凌霜!家母叶氏名讳丹华,原本家住新阳嘉桂巷……”
这下子,本来已经有些失望的菀娘惊喜交加地扣住了嘴唇,滚烫泪珠啪嗒啪嗒地滚了下来。
两日之后,秋雨斜织在运河两岸,挂着白幌的江船重又载着一具空棺再启航程。
一柄桐油纸伞遮着相互倚靠着的两个男装打扮的女人,一道目送着虚势扶柩南下的船只渐行渐远。
“上车吧!”。菀娘将纤弱的霜儿扶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细心地又再交待了几句,才披着一身蓑衣坐在了御座上扬起了马鞭。
获知故友居然不是死于疫情而是亡于*的菀娘心中悲意满满。但也理智地知道现下并不是直冲入京讨说法的好时机。
奋蹄北上的马车不是往洛京,而是要回了昌义,先起出林霜儿曾经埋下的身份证据。
坐在车厢里的少女垂眸抿唇,安静地让人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
林菀娘边行边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霜儿,我记得当初在新阳你初进疫营时,好象并未带着东西?”
原本想要用作证明的佛珠,因为曾险被萧承煦看出破绽拿走,所以在那日潜入德叙园时。林霜儿就改了盘算。预备找到菀娘,再找了机会将重新放在空间里的佛珠拿出来。
现在佛珠手串和证明身份的户册都好好地在空间里存着。千里迢迢赶回昌义不过是要走个过场圆了谎。
林霜儿浓密的眼睫眨了又眨,隔了好久。才颤着发白的双唇道:“当年在新阳,萧……他就是在嘉桂巷找到我的,也早知我隐了身份……林三丫的身份契纸,也是他用秘药帮我改的……”
萧承煦知道?!
听到解释的林菀娘瞬间释然,前事后情联系起来,萧承煦的表现确实疑点重重。如果他有帮着霜儿隐瞒身份,偷藏物品,倒也都说得通。
两年前的小姑娘因为家变缺乏信任感,只一味地想躲。而少年的帮助,就算有些爱闹但总体而言应当还是好心。
只是谁也没想到,几年之后,两人之间的孽缘居然纠结成了一场惨剧。
萧承煦的确没把坏事做尽坏了霜儿的清白,但他带给林霜儿带来的身心伤害却是巨大的,甚至比直接杀了人还要恶劣。
林菀娘想到刚才霜儿说了几个“他”字时露出的恐惧之意,心底对萧承煦的怨憎也就更浓了些。
十月初十,菀娘与霜儿赶到了昌义县城,也赶上了霜儿的生辰。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