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故事传到如今,已然成为传说。
身为景朝百姓又生活在江运繁华的新阳城,林霜儿的确确曾听说过不少玄清祖师虚言真人用药如神的小段子。
再看着萧十七的笃定,林霜儿更觉得带药的针尖令人心悸莫名。
残遭灭门的事不能让他知道,神奇空间更不能让他知道。
不然自己会被送到新阳官府,会被杀人凶徒盯上,还会被人当成怪物!
“我不要!”,林霜儿惊骇地跳了起来,闷头向着门外冲去。
一双张开的手臂拦在了她的去路上……
萧承煦的右手捂在左肩上,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被他推跌在地后,如同受伤困兽一般对着他怒瞪双眼的林霜儿。
不必查看,他知道自己的肩头被小姑娘狠狠地咬下了一排牙印。
萧承煦根本就没想到意欲探究真相的虚言相吓会遭到平日胆小如鼠的林霜儿强烈反抗。
“林霜儿!”,萧十七犹豫了下,还是对着坐在地上的霜儿伸出了一只手。
“走开!”小姑娘不领情地扯着嗓子尖叫出声,“你走开!快走开!”
“我已经把药和针收起来了……林霜儿!我没恶意,我只是不想看着你继续说谎,害人害己……”
“我说谎又怎么了!我说谎又关你什么事?”,林霜儿坐直了身子,倔强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世上的谎言多的是。
如果细究着,从小就教她要诚实守信的娘亲叶丹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话精,以至于现在她根本就对家人惨遭横祸的因由没有半点头绪。
霜儿深吸口气,对着踞坐在她面前的少年冷声质问道:“你以为你是谁?金口玉言的皇帝?一语成谶的神仙?你就从来没有说过谎?你就没有事情瞒着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你……那天我把你送到菀娘屋里……我跟她说话时,你醒了?”
“是!我醒着!我听见你跟菀娘说你是从嘉宁坊找到我的,所以我才找了住在嘉宁坊的旧人打探!”
存心豁出去的林霜儿不屑地哂着嘴角,尖声道:“这会儿我依你所言找回了自个儿的身世,你又想怎样?”
我究竟想要怎样?
萧承煦呆愣了许久,才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林霜儿!既然你信不过我,从今以后你的事我也不管了!我不会向他们拆穿你,但还请你……请你好自为之!”
被甩上的木门晃了几下,悠悠地虚合住了。
被独自撇下的林霜儿轻声啜泣了好一阵儿,伏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夜雨仿若无休无止……
新阳城的街道积起了一层浅浅的水皮。
地面被踏溅起的蓬蓬水花拍在了早已湿透的皂靴,雨中持伞艰难而行的黄四却无暇挑拣好路,一路埋头直冲到了县衙后院的角门,很是焦急地叩起门来。
开门的老门子见到黄四,很是客套地将他往门房里让。
“帮老子把靴子烤干了!我这就要去见杨师爷!”
黄四傲慢地脱下脚上湿靴扔给白发老头,自抢了老头的一双木屐趿拉在脚上,蹩进了一道通往院宅深处的回廊。
对着广明老道等外人客气,是黄四脾气好。
他土生土长在新阳又当着班头吃着公饭,若不是赶上疫症在新阳城里自有着一群人在捧着他这位爷。
更何况实为县太爷远方族舅的杨师爷是黄四的便宜妹夫,若论起来他也勉强算得上县令大人的长辈。
依着景朝律法,为官者不得在监临的治所娶纳本地女子为妻作妾。
初次得授官职的雷县令一到任就由着文先生纳了黄四家的妹子为妾,为的就是即不违律又能拢住地头蛇的方便。
听到了黄四从疫营之中急跑来汇报的事情,文先生一下子来了精神,派个小子叫起了雷县令,直接将黄四引到了县令的房里。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管到哪儿,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出世高人都是必须遵从的。
来自京城的玄清观名头不小又对着疫营中人有着救命之恩,广明道长等人查找失物的行动也很隐蔽,但架不住营中逾千名的患者都是新阳子民。
应着雷县令的要求,黄四把连夜赶来的原因重又再说了一遍。
“林菀娘刚带人去西前院提走两个说是病情有变的小丫头不久,和升昌的郭娘子立时偷偷寻人要给郭大掌柜送了信。小的正好要回家看看,就自告奋勇到郭家看看……”
起先没有扛住低价拾漏诱惑的郭娘子是个机灵的。
在营中众人还在议论着眼见已然痊愈的柳红与冬妮为何会发病时,郭娘子就想到了是柳红给她的盒子惹了祸。
只是药盒已在疫营之外。
郭大掌柜在第一批放归家中的患者中,夫妻话别时,郭娘子把东西塞进了丈夫的怀里。
明晃晃看着就值钱的物什儿,即便用误收抵赖,不免还是会背上了收脏的名声。
若再细究了郭娘子明知那盒子可能是玄清观之物还起了贪心,更会让郭家及和升昌有了因财失义之嫌。
更何况,送信的黄四一直在旁探头探脑地盯着。
无利不起早的黄班头若是看着是送信到普通人家,哪里会在大雨天自告奋勇?
自知难以瞒天过海的郭大掌柜索性光棍地自认倒霉,将失物就手缴纳给了代表着官府的黄四,还添了几个暖身的酒钱。
叙完前情,顶着雷县令关切的目光,黄四暗抑得意自夸道:“小的一拿到这盒子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