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拖鞋拍打地板的响声传入耳鼓,邓安国立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循声瞧去,三名赤着身体,只吊着一条大裤衩的战士闯了进来,登时打破了屋内的清静。
他们各人手端着两个脸盆,其中一个盆里塞着刚刚换下来的脏衣物,显然是刚从训练场下来的。
邓安国见他们均剃着光头,身板虽说不上高大魁伟,但浑身筋肉结实,腿壮臂粗,看上去雄健有力。
三名战士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注到邓安国身上,神色有些惊异,大概是从未在军营里见过眼前这样瘦削单薄,星眉秀目,面若冠玉的俊美青年。
邓安国见三名战士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心头泛起羞涩之意,赶紧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抓起香皂,在身体上搽起来。
虽然类似的情形他以前没少遇见过,但他还是有些尴尬,谁让他天生一副白面书生相,不了解他的人,单从外貌上来看,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他就是威震敌胆,杀人如麻,生猛狠辣的魔鬼刺客。
三名战士走到邓安国对面的那一排水龙头前,各自用盆接水,准备洗澡。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邓安国听到其中一名战士悄悄地说道:“副班长,会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文艺兵?”
另一名战士小声地道:“有可能,看他长得白皮细嫩,英俊秀气的样儿,肯定是那个大干部的子弟。”
邓安国听到他们这样议论自己,恍若未闻,只是微微一笑,因为当初在军区侦察大队一连上任时,不知情的战士们也在暗地里议论过自己,将来去了师侦察连,同样的情况还会碰到,也就见怪不怪了。
便在此刻,洪自勇去而复返,关切地向邓安国问道:“小邓,洗得舒服吗?”
双手搓着身上的香皂泡沫,邓安国笑呵呵地道:“还不错,比起在那边丛林里与黄皮猴子们玩迷藏,享受天然沐浴强多了。”
哈哈一笑,洪自勇吊儿郎当地道:“你们军区侦察大队是尖刀部队,首长手里的一把利剑,生活和训练设施应该比咱们步兵部队强多了吧?”
摇头惨然一笑,邓安国悻悻然道:“都一样,不比你们好到那里去,中国经历过十年大浩劫,百业待业,改革开放,经济复杂还不足十年时间,人民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国家的各行各业都需要发展,军队只是其中一种最为特殊的行业罢了。”
洪自勇端起—盆凉水,劈头盖脸地淋在他那一身结实而隆起的肌肉上面,把盆子往洗脸池内一放,继续往盆子里放水,甩了几下头,右手对邓安国—竖大拇指,称赞道:“小邓,你还是跟以前在陆院念书的时候一样,总是喜欢以文人的角度分析问题,让人很难把你与独闯敌阵,杀得敌寇尸横遍野,哭爹叫娘的孤胆英雄联系起来。”
三名战士一听洪自勇的口气,明显在跟这个陌生的俊美青年称兄道弟,各人怦然心惊,再听到洪自勇说到这个俊美青年来自军区的尖刀部队,侦察大队,是军校大学生,又是独闯龙潭,杀敌无数的孤胆英雄,三人登时大惊失色,相顾骇异之极,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力。
邓安国和洪自勇边相互逗趣,边冲澡,不亦乐乎。
全营各连均已结束夜间操课,越来越多的战士走进水房冲洗身体上的污垢汗渍和疲倦,邓安国悄悄地观察,见这些战士尽皆体健筋强,剃着简单而干练的光头,走路的步履刚劲有力,心头很是欣慰,因为他更进一步确信洪自勇跟往昔一样,带兵极严,士兵们被他锻造得像小老虎一样,战斗素质可观。
邓安国心下大悦,全然不顾忌很多战士投过来的异样,笑呵呵地向正兀自擦洗身体的洪自勇问道:“洪大哥,这些兄弟都是你的兵?”
洪自勇点头道:“是的,他们都是一连的兵。”
邓安国赞道:“不错,资质不错。”
洪自勇诧异地道:“小邓,你真会抬举你大哥,我的兵跟你们军区侦察大队的兵相比,差远了。”
咂了咂嘴,邓安国莞尔道:“洪大哥,你太妄自菲薄了,你带兵的能力不逊色于任何人。”
不少战士听到两人的言谈后,又是惊奇,又是纳闷,眼前这个与他们营生,竟然来自虎踞龙盘的军区侦察大队,既然和营长称兄道弟,就说明这个白面书生肯定大有来头。
假如这个时候,这些虎头虎脑的战士得知眼前这个貌似文弱儒士的俊美青年,就是曾令敌寇精锐部队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的魔鬼刺客,不知道会怎么想。
邓安国见越来越多的战士涌进水房,热闹非凡,也拥挤不堪,便几下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短裤和凉皮鞋,小声地对洪自勇说道:“你还要洗吗?我已经洗好了。”
洪自勇说他还想再洗洗,要邓安国先回宿舍去等他,稍后就来。
邓安国是个超然物外的人,不喜欢张扬显摆,因此他担心洪自勇当着战士们的面,说他是令越南人闻风丧胆的魔鬼刺客。
匆匆地走出水房,邓安国在返回洪自勇宿舍的途中,见到很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战士正拖着衰疲的身体与自己擦肩而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