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安心张着嘴,睁大了眼睛,目睹着那个叫做北陵的男孩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放下画夹,轻轻地坐下,然后是带来一阵淡淡的,好闻的墨香。
随后,老师在喧闹声中走上讲台,眉毛拧成了疙瘩。
这一节课,安心做的,只是死死地盯着北陵的背影,关于他的后脑勺,他的好看的背脊,他的挺直的背,以及那永远写满落寞的背影。
这个神秘的男孩,总能让安心联想到很多很多,有好的,也有坏的,却——全是关于南希,关于那个忧伤的玻璃天使。
放学后的画展厅,没有人来。同学们都忙着拉着自己的朋友们,去聊聊各自的假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快乐分享给彼此。
也许是因为北陵吧,在课间的那么一瞬间,北陵转过身来对安心说:放学后,画展厅见。
然后是放学后,苏阳也就不怀好意地坏笑着跟着其他同学跑掉了。
——这是每个人的青春里,都必然有过的懵懂。
安心到达画展厅的时候,北陵已经去了。因为和苏阳这个话比较多的好朋友的分离,总得要多花上些时间。
北陵靠在展厅的一面墙壁上,一只脚往后蹬在上边,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有些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安心看不见他的表情,旁边墙上待着他的画夹子,和那个用黄纸包好的方形的东西。安心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向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轻悄悄的但却平稳的脚步声,北陵从长发下的暗霾里抬起头来。
安心终于再次仔细地看见了这张脸,依旧是那么的平静清秀,依旧是像孩子一样清澈透明的双眼,只是,今天的这张脸却显得苍白,眼眸空洞,迷茫。
他,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你来了?看到安心,他勉强地挤出来一个微笑,然后是很吃力的样子,从墙上支起,站直了身子。
今天的北陵,没有了那些神经质般的笑,没有了大大咧咧的挠头,有的只是大病初愈般,让人怜悯的脆弱。
安心是敏感的,总能感受到这些异常。
你,病了?安心看着她,然后支吾着问出这句话。
对于这个像迷一样永远猜不透的男孩,安心和他只是停留在同学的关系上,也许,要硬是要找是近一点的关系的话,那就算是,很一般的朋友吧。
嗯,很一般的朋友,安心也就差不多这样问候了。
北陵,弯下腰,去拿他的东西,在触碰到那个被泛黄画纸包好的方形东西时,听到了安心的问候,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像是这个问题,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没有表情,然后是用沙哑的喉咙说:也许,是吧。
安心看着他,看着他慢慢蹲下去,抱起那个方形的东西,然后起身,往对面的画展栏走去。
这样的问答,的确像他的风格,病了就是病了,没病就是没病,生病与否,还可以用“也许”来回答。这的确是一个怪人。
她跟着北陵走过去,到达的对面却是——那个已经空了好久好久的,关于南希与那五使徒的那幅画的空玻璃架。
然后,安心看着北陵抱着那个方形物,轻轻蹲下,用指甲轻轻戳破那薄如蝉翼的画纸。那幅画出现在了安心的面前。安心再次睁大了眼,满是一脸的吃惊的表情。
你等它很久了吧?它也是时候回到这里了,北陵蹲着,叹了口气,然后轻轻起身,打开玻璃画架,把画放了进去。
安心,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画,看着那每一寸因为泛黄而显得那么沧桑的画纸,以及画上的每一条黑色的线条,深浅的墨色有些乱的搭配,有些褶皱的画面……
它就像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旅途,是显得那么疲惫与伤感。
她轻轻触摸着画,因为粗糙而充满质感,指间掠过像沟壑一样深邃的折纹,轻轻拂过五使徒们扭曲的脸,和南希挂着眼泪微仰角望尽天空的姿态以及那每一处重量,伤痕累累的心灵。
安心看着画,每次触碰到南希,都会令她心疼,然后,她轻轻放下玻璃架,锁好。
让那幅画,静悄悄在展框中沉沉睡去,让每一个疲惫不堪的孤独的灵魂在画展框中沉沉睡去。
安心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鞠了一躬,很正式的样子,对北陵说:谢谢。
北陵侧身对着安心和画,面向着画展厅的大门,抬头微仰角,让一束余晖透过门楣的玻璃洒在他的脸上,微弱的橘黄|色的落日光线,让他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蜡黄,渲染了他本就与生俱来的落寂。
不用,我应该做的。
安心仰头看着他,突然感到了心疼,是那么的不忍心,就像是,就像是多年前,南希伏在她的怀里,望向暗辉台下无边无际的大海时,轻飘飘地泪流满面一样地那么不忍心。
北陵回过身来,背对着阳光,然后是苍白的脸庞上挤出一丝微笑,说:南希有你这个朋友,真替她感到高兴。
安心觉得她听错了,然后经过仔细地回忆之后,她确定她没有听错,对,他说:
南希,有你这个朋友,真替她,感到高兴。
安心听得有些糊涂了。你认识南希吗?对于这个神秘的叫做北陵的男孩,安心真的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但是,任何有关于南希的事,她都会放在心上,她都会用心去关注。
噢,不认识,只是听你说起过。但,我看得出,你很在意那个叫做南希的女孩,她有你这样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