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这里久久的飘荡,飘荡,然后,荡停了南希忧伤的脚步声。
北陵,背对着南希,面朝着上帝,他轻轻地看着这个写满落寞的教堂,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南希犹如一支莲,静立在无风的水池中。
她懂这句话的含义,她一直都懂,但是,她一向都是拒绝的,她拒绝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也包括这个男孩。
她愣了愣,不过最终也只是这样愣了一会儿而已。
然后,她再次提脚,再次迈出步子,再次想要离开。
陌南希,你想要逃多久?
在她即将要踏出下一步的时候,这一句话再次响起。
南希没有说话,也许应该说她是受惊于这一刻的对白,逃吗?他说的是逃吗?
是啊,她究竟是在逃避什么呢?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在问着她自己,她感到头有些痛,感到这个世界在旋转,感到她心口堵着好多好多的东西。
她轻轻放下抬起的脚,然后,轻轻地蹲下去,任由那黑色的长裙湮进教堂潮湿的尘土中。
她用苍白的双手顺着头发抱住她的头,使劲地压着痛的快让她窒息的大脑。
痛,从记忆深处迸发出来的痛,没有人能承受得了。
南希的手用尽了力气,手背上一根根突兀的青筋,格外的刺眼。
那些原本她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东西,正从脑海的深处一点一点地浮现,随之而来的,是那些记忆所携带的深深的痛。
然后,她的世界模糊了。身前宽阔的梯道变得狭窄,她感觉自己寸步难行,她感觉这个世界在摇晃,在抖动,在碎裂,在分崩离析,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第十八章 左手微凉,爱在彼岸(二)
安小心的病情有了好转,她不再整日整日蜷缩在床上,东城所拥有的医疗条件的确也物真价实。她摇摇摆摆从安心的被窝里挣扎着站起来,轻声地呼唤着,安心从客厅急忙赶来卧室,守候在床边,然后双手轻轻将她抱起,揽到怀里,安小心眨巴了几下异色的双瞳,往安心的怀里拱了又拱。
也许是安心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让安小心找到了那份熟悉的温暖,一直以来,她在安心的怀中都是安静的,安安静静的,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安心也好,安小心也好,能找到一个给自己安全感的地方是多么的重要与不容易。
——世界总是太过危险。
安小心在确定这就是她要寻找的那个避风港之后,轻轻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喳了喳嘴,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心坐到窗口的椅子上,轻轻地抚着安小心蓬松的白色毛发,爱怜地看着她,处在病痛中的人总是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不过有安心在,她绝不会让安小心有事的。
有那么一刻,安小心匀细的呼噜声,就像一个女子伏在安心怀里平稳的呼吸一样。
那个叫做陌南希的女孩。
或许,从始至终,安心都从未把南希和安小心分的清楚过,在安心的怀里,她俩都是需要安心庇护的人,对她而言,她俩是如此的相似。
望着窗外沉寂的夜空,安心想,南希的病怎么样了呢?又是那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的病好了吗?
她无从知晓。因为她压根就联系不到那只孤独的候鸟。
天空布满星宇,一颗一颗闪亮的星星眨着眼。遥远的光芒从宇宙深处投向这个写满忧伤的蓝色星球。一轮冷月嵌在这黑色水晶般的夜空中,清辉洒下来,给这个像梦一样的地方更增添了一丝怀想。
——夏天太晴朗。
——晴朗的夏天总让人不安。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间来一场暴雨,就像生命中那些猝不及防的得到或者失去。对,得到或者失去。
不焦不躁,做一个相信生活的女孩。安心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关于得到或者失去,她从不奢求自己能得到些什么,对于她,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安小心,有南希,有苏阳。她觉得这样子她就很满足了。
只是她再不希望这些中的任何一个离开她。所以她要竭尽全力去保护这些。哪怕要付出自己的一切。
夜晚清风,吹断了白色的月光,穿过小小的窗,落到了安心的身上,带来了淡淡的凉意。
她伸手轻轻关上了窗,安小心还病着,她可不想她再有什么意外。
风的确有些冷了,嗯,看来这个夏天就快过完了。
生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子涵想不明白。她依旧守在爷爷的病床边,自从爷爷宣布病情恢复平稳后,子涵的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不过现在,爷爷依旧没有苏醒。
嘉明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医院的小院,独自一人慢慢地吃着盒饭,子涵旁边床头的小桌,又已经堆起了好几个饭盒,那全是嘉明给她买的,只是她都没心思吃。嘉明劝过她,可她就是不听,他知道她的脾气,也就没有太多的劝说,任那些吃的放在床头。
两个保姆在病房的一边的床上打着盹儿,老爷子一直没有醒,又有子涵和嘉明在一旁守候,也就没有她们什么事了,偌大的一间房子,除了她们四个和一个病人之外,便再无他人。
子涵望着爷爷瘦削的脸和银白的头发发呆,氧气罐里一阵一阵的白雾冒出,然后又消散。手臂上大大小小扎着好多根点滴管。
生命,总经不起时间的雕琢,生命诞生于这时间的空洞,而最终时间却让生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