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的假期是直的,像一条贯穿宇宙的光线,没有一丝波澜。
子涵的假期就像波浪线,她一直在寻找着这个世界的刺激,她的心就像她的红色法拉利一样,以这个世界的极限速度为目标。
到西城去探险,是她和她的朋友们不久前相出的计划,因为东城实在没有地方能激起她们的兴趣了,对她们而言,西城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只是,她的法拉利这次不能陪伴她了——路况实在太差,她们选择了步行。
于是,她们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落寞的一面。
她们睁大眼睛的同时,感慨于造物主的无所不能。
嘉明只是默默地跟在子涵的身后,对于西城的这些东西,他比这儿的任何人都了解,曾经的他,无数次穿越在这些寂寞的地方,只是为了他和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共同的梦想。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子涵兴奋的干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们穿梭于这个城的大街小巷,就像闯进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惊喜的童话世界。的确,这是个增长她们见识的好机会。
破碎的东西,总能激起人们的无线遐想与怜悯。
当他们看到梦莲高中的时候,就像在污浊的淤泥中发现了一支洁净的莲花。
钞票,保安恭顺放行。
——钱,总能让一个封闭的空间生出一扇门。
于是,她们有幸观赏到这个真实的落寞的学校。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清贫的地方,今天终于以真实的身份展现在她们的面前。把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筋骨,血肉,以及孱弱的灵魂,无一遗漏地展现在这些不懂人间疾苦的人的面前。
她们只是一味的感慨,亦或是唏嘘。
子涵终于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一间跟她卧室一样大的地方,会挤着几十上百个人,相互间不得不忍受着彼此的坏习惯。地面是坑洼的水泥地,就像时间之雨冲刷过后留下的记忆,桌子是木桌,她当然看不见木桌上留下的那些青涩的记忆,她只知道,这的确是一个条件很差的地方,差到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差到——甚至连她都替它感到忧愁,她突然觉得这儿好可怜,她想,她是动了那叫做恻隐的心吧,真的。
当她们缓步走到画展厅,当子涵透过展栏玻璃看见一幅画时,她突然觉得她出现了幻觉。
从通往天堂的那扇门里降落下五个上帝的使徒,他们散落到红尘,为每一个迫于生活艰辛的人们承受着那各种各样的不幸,然后把人们从这个悲惨的世界中解放。
画中那个女孩,那个宛若魔鬼的天使,那个拥抱着这个世界所有孤独的忧伤的天使,子涵认识——陌南希,一个多么难忘而又耻辱的名字。
画中的女孩依旧:闭着眼忧伤地迎着光望向窗外的天空,头发随意地扎起,阳光吝啬地爬过窗台从天空中洒在她脸上。黑色的十字架耳坠,折射出如星芒的光点,有些浓的烟熏妆,脸颊一滴若有若无的眼泪在阳光下闪着光。她的身后,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五使徒,拯救世界的五使徒,他们紧张,担忧,恐惧……
而女孩的孤独,让她和那个古朴的教堂,和那遥远的五使徒,融为一体。
画中,她就像是第六位使徒。
或许是受到了西城落寂的感染,她动了作为一个人类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她突然觉得南希很可怜,是从心里的可怜,是因为这幅画让她想到了她自己孤单的时候。
夜夜笙歌之下,人总是会孤独的,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律,谁也违背不了。
她突然有了想让南希看一下这幅画的想法,出于处于孤独中的人的同病相怜也好,出于一个毫无根据的奇特想法也罢,反正她就是这样想了。
世上很多的事都是这样,它只是发生了,没有原因地发生了。
然后,她取下,玻璃,将画取走。
第十二章 错落成殇的年华(一)
南希依旧像一只永远在寻找着新家的候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连危也不知道。
四叶草的二楼办公室内,危正纠结于一栋新楼的建设规划。然后敲门声响起。
嘉明手臂夹着一件用黄纸包好的东西。站在门后,危愣了愣,然后是轻轻的笑,望着他,嘉明也笑,看着危,
多么温暖的场景。
然后,危说,好久不见。
嘉明没有回答他,这是多么罕见的场景。
对危而言,人只分为两种:服从的和不服从的。他要做的是,把不服从的变为服从的就行了,尽管会使用很多很多的手段,不过所有的一切,只要习惯就可以了。
而嘉明是少数可以不回答危问题的人,危也是最不想把他划分到那两类中的人。
嘉明直接走到危办公桌前,坐下。
危也取出一瓶酒,倒满两个高脚杯,把其中一只推向嘉明。
嘉明看着杯中清澈的液体,说:你还是老样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默契,就像是两个相互间配合已久的运动员。
——当然,他们,或许要更好,因为这些默契,都是在一次次拿命去拼的伤痛和血泪中培养起来的。
他们,就像是一个身体上的两只手臂。
只不过,这些都是曾经了,曾经的东西,现在谈起来多少会有些伤感的情调。
刘嘉明,这个梦都小有名气的混混王。曾经,他和危一起,站在了梦都混混们的最高点。他擅长武力,个性豪迈,危擅长计谋,有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