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是谁?”熊兰反问道。
“于佑明。”
“原来你就是走私的大头目!我还没有来找你,你倒敢来找我了!”熊兰大喝一声,眼睛立刻就红了。
十几天前刘晋戈同意于佑明可以自己烧炭后,浙兵们就马上动手,开始干起这项技术含量最低的工作来。烧的炭足够自己用后,剩下的被他们毫不犹豫地卖给百姓,换欠条用来购买盐和其它的生活物资。
但浙兵才卖了没有两天,就被烧炭的商行告到熊兰那里去了,说这些浙江兵抢了他们的生意。熊兰当然关心这些欠银行贷款的商行,就鼓动他们去袁象那里告状,自己则跑去刘晋戈那里施加压力。
刘晋戈听了之后也感觉很不满,于佑明那一帮人可是不纳税的,抢商行的生意就等于从衙门里抢钱,所以等袁象过来询问时,刘晋戈就表示他也绝不同意这种行为。见刘晋戈和熊兰都一个意思,袁象当即就准了告状的那些秀才的状子,让提刑衙门的兵丁把无许可证卖炭的人都赶出城,他们的货物都没收,赔偿给烧炭的商行——其实还是给了于佑明点面子的,至少没有把他的人抓进大牢。
等于佑明又来闹事时,刘晋戈也态度坚决地给顶了回去。
见刘晋戈不帮忙,于佑明就索性不进城,组织人手到乡间去卖,甚至还有烧盐的意图。得知此事后那些有许可证的人当然生气,再次告状的时候连其它商行也加入了其中,大家都觉得如果不阻止这些浙江人的话,最后大家都要生意受损,谁也没法还银行的债。
袁象见几乎所有的商行都一起来告状,感到事态严重,就不顾浙江人的抗议,再次准了状子,授权知府刘晋戈制止这种肆无忌惮的走私行为。刚刚成立的亭的力量就这样被第一次动用,亭士们也不呆在房子里学习文化知识了,倾巢出动在外面抓走私商贩,向百姓宣传不要买无许可证的货物,否则罚款!
当然走私是禁绝不了的,但给于佑明的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万一被抓到东西就会被没收,双方还发生了多次冲突,幸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伤害。在浙江人的不满越来越盛的时候,熊兰对这些伤害商行利益的走私贩子的愤怒也在不断积累,所以今天两人一见面就激烈地互相指责起来。
“你们就不能收金银和粮食吗?一定要收欠条?”争吵了一通后,于佑明第一万次地抱怨道。
“这是提督的命令。”刘晋戈依旧重复着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回答。
“提督走了之后,我们又来了两批人,现在已经好几千人了,只买到了一百多件农具,还要两个月后才能交货,这让我们怎么开荒?误了农时,要我们浙江人都喝西北风去吗?”于佑明喊声震天响。
“这一百件都是靠走私偷来的。”熊兰恨恨地说道。
“你们可以先用木头的,我们去年也不是没用过。”刘晋戈答道。
“这不专卖吗?”于佑明用讥讽的口气说道。
“只要你们不卖给别人,我就一眼一眼闭了。”
“我们愿意卖粮食,”于佑明也知道发火不是办法,就拿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我们留下种子粮和口粮后,还可以卖一万石的粮食,”于佑明冲着熊兰说道:“给我们一百万元的欠条。”
“这事你找我干什么?”熊兰马上伸手去指刘晋戈:“你去找他啊,他负责用欠条换粮食。”
“他说他也没欠条了,”于佑明冷笑了一声:“刘知府说,需要熊行长这个大财神先给他欠条,他才能买我们的粮食。”
“没有。提督不许我多印。”熊兰一通摇头,说完后又质问刘晋戈:“光靠买卖人口,你就收了好几百万元的欠条,你怎么会没有欠条?”
“早花没了。”刘晋戈哭起穷来:“现在刘帅、杨帅他们也找我要欠条,说水利不能白白地疏通,甲兵也要发欠条;我们这里,衙门的兵丁要欠条,亭士要欠条,教亭士读书的先生也要欠条,虽说是一个府,可现在养了多少人?”因为邓名要加强政府的控制能力,所以现在成都府的编制规模也变得非常庞大:“袁提刑的那些刑名人员,还有你手下那帮银行的算账先生,不是也要我这里给欠条吗?”
“我没有欠条了,”熊兰依旧摇头:“已经发了一千五百多万元的欠条了,太多了,一元也不能再印了。要是粮价涨过一百二十元,提督要唯我是问!”
“哪里多了?”刘晋戈指出:“现在外面一石粮,八十多元就能买到了。”
“那是因为有太多的人在囤积欠条了,不是欠条不够。”熊兰生气地说道,由于欠条价值有上涨趋势,导致百姓开始持币观望:“而且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见到粮价不断下跌,熊兰曾经加印了一百万元欠条给刘晋戈,让他一百元一石地收购粮食,不用多,每天换一百石就可以——熊兰觉得这样就不会有百姓愿意把一石粮卖八十元,而会等着到衙门排队换欠条。但刘晋戈却没按熊兰说的办,而是用八十五元对一石的比价收粮,结果让熊兰将粮价升归一百的计划破产了。
“我这有什么不对?”刘晋戈叫道:“提督说了,政府最重要的工作是挣钱和粮,我多收了粮食,还节省了不少欠条,要不是我这么省吃俭用,从刘帅那里买母马的欠条怎么办?不是还要印么?”
“没欠条就不买呗。”
“如果我不买,那么马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