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话都被她说到这分上,还能推辞吗?绮南雁不觉苦笑。好吧,可是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从何找起呢?
首先,得在婚礼前把她找出来。
其次,必须一切隐匿,不可损了她的名节。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丞相府,才一下马,秦总管便迎上前。
绮南雁不仅是大姑爷的至交,亦是老爷的座上宾,平时行走江湖居无定所,为了确切掌握他行踪,随时向老爷交代,他们还跟京城里大大小小客栈统统打过招呼,凡是他进京下榻,都得立刻派人回报。
对老爷如此看重之人,秦总管自是不敢怠慢,恭敬做了一揖,解释右相大人仍在宫中处理公务,而丞相夫人碍于礼法,不便接待亲族以外的男子,因此今日由他领着绮南雁到史璇莹的闺房查看。
眼下谁也没工夫客套,匆匆交换数语,两人便穿过朱阁画楼、亭台水榭,直至小姐香闺。
闺门一敞,一股幽香霎时扑鼻而至。
绮南雁略略皱眉,跨过门坎。
“临去时,她手边都带了些什么?”他问。
秦总管躬身回道:“小姐惯穿的衣裙都在,倒是几个丫头的衣服不见了,另外少了些饰品,都是些精巧又贵重的戒指、耳环之类,其它就没有了。”
“确定都查过了吗?”绮南雁环顾四周。
闺房里,仍是她离去那天的摆置,连她压在桌上的纸条也仍在原处,只是纸质略皱,曾被揉烂了又展开,上头龙飞凤舞写着——
女儿不肖,待婚事废止,择日即归。
莹顿首百拜
啧!绮南雁不敢恭维地摇头。
“除了贵重饰品,她身上还携了多少银两?”
“这嘛……小姐的例钱,按月是二十两,平常衣食物品都是早早备妥的,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丫头们也不知道小姐身边到底存了多少钱,呃……”
秦总管屈指一算,不敢确定地嗫嚅道:“就照一年的例钱算,至少两百四十两,以此推算下去,总之……应该……不少钱吧!咱翻过小姐所有物品,没注意过银子,我想肯定带在身上了。”
秦总管苦笑着解释。二小姐素来是个敢作敢为的姑娘,无论再怎么荒唐大胆的念头,只要她下了决心,往往是竭力盘算,直到“自认”万无一失,便大胆着手——尽管有时结果无法尽如人意,也是她拚尽全力、竭尽心思去做的。
如她这般的姑娘决心逃婚,不知会闯出什么乱子。
平素总听她嚷着:“嫁人有什么好?等我及笄了,就要跟爹娘说,我呀死活不从。”又说:“我才不嫁呢!何必放着好端端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嫁给外人受罪去?我不是低头敛脸,给人当小媳妇的料。”
如今想来,二小姐恐怕为此筹谋甚深,连亲事都未定,便开始动歪脑筋了。
随后秦总管把史璇莹的贴身丫头全部唤来,待绮南雁分别查问后,才让她们离开。
嗯……直至目前,还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一旦走出闺房,恐怕更难找到头绪了。
绮南雁先请秦总管离开,自己留下来仔细搜索。
从她的妆台开始,他逐一翻开每个抽屉、每个胭脂粉盒,小心翼翼地拾起每只珠玉钗饰查看,再归回原处。包括她惯用的熏香、手绢、发带、绣花锦囊、衣箱里所有衣裙、雕花柜台上的瓷器摆饰、她弹过的银筝、桌案前的纸笔、女红所用的绣线针黹……所有能翻的全翻遍了,什么也没有。
他挫败地来到床边,坐下来,仰头一倒——
好香。
多么细巧精致的女儿闺房,一层又一层纱帘帷幛,他想象她穿梭其间的模样,猜想她最常驻足的地方,同时,那股幽香飘荡弥漫,不断刺激他浑沌的心神,熏得他晕沈欲醉。
怎么没有一丝蛛丝马迹?他费了这么大工夫,难道……真的什么都找不到?
他抬起双手枕在后脑,闭眸思索。
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的?到底还错过了些什么?
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然浮现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
那天,同样是个细雪纷飞的日子,她姐姐与他好友令狐雅墉的大婚日。
那天,她闯了大祸,误以为自己的姐姐不愿意出嫁,便大胆代替姐姐披上嫁裳。幸好东窗事发,及时将两姐妹换回来。
那天,他点了她|穴道,剥光她身上的嫁衣,再用自己身上的斗篷将她密密包裹起来,一把扛在肩上,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她气得不得了,沿途叫骂不断,骂些什么他都忘了,只记得小姑娘嘴巴甚是文雅,骂了好半天也挤不出什么脏字。
送她上了马车,临别前,她气呼呼地拨开颊上乱发,神情是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怒问。
“问名字做啥?”他斜眼打量她,挑眉低笑。
“今日之仇,本姑娘来日一定要报!”她气得粉颊通红,双眼仿佛喷火。
哈哈哈,小妮子忒天真,看她娇滴滴的,却大言不惭,惹人发噱。
他放声大笑,胸膛傲然一挺。“大爷我名唤‘绮、南、雁’,想报仇尽管来,我随时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