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楔园里,花枝摇曳,不时有几只蜜蜂绕着花朵飞来飞去,巳时大漠已经是烈阳初现,热烈的光芒带来夏日的错觉,几块奇石在阳光下隐隐发白,有些刺眼。
大漠的春就是如此,大漠往北是一处雪山,漠河就是从雪山下流淌而来,是大漠人的生命之水,去岁末下了不少雪,雪水融化,漠河水不是印象中的浅浅淙淙,水声大了些,颇有些气势,隔了一道围墙,能够听见“哗哗”的水声,盖过了园子里人工开凿的与漠河连通小池塘。
沈铆带着笑的话就这么传来,声音都带着大漠特有的风情,就像漠河的水声,带着爽利,又像是漠上城里惯见的红柳,带着英气又不失女子的柔软,一时之间,有些嘈杂的园子,安静的不像是容纳了百十人。
红影一闪,眼前就出现一位俏生生的没人,火红的衫裙,上身贴身勾勒出美好的曲线,裙摆重叠三层,只到膝盖的长度,不显得累赘,露出一条月牙白的裤子,一双黑色底子金线滚边并绣着莲花裹住小腿肚的长靴。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希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二十八岁的沈铆和当初双十年华的沈铆,及笄时的沈铆,幼年时的沈铆,在明镶脑子里重合了。
她心中一动,脚步已经迈出去,这是她的姐姐,护着她长大的至亲,她几乎就要冲上去,像小时候那般抱着她。
却被慕容鐟拉住了,胳膊一紧,慕容鐟冲她微微摇头,慕容鐟的意思,她很快就明白了。她早就不是姐姐心中的样子,卓不凡又刻意瞒下了她的消息,还有一个又一个谜团等着她,现在还不是向姐姐坦白的时候。
她顿住了脚步,心中却止不住的激动,从十六岁离开大漠,到现在七年了!
她和慕容鐟的这个小动作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他们本就被他人排斥,现在,主角登场,除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慕容鈺眼神微闪,其余人的视线都被沈铆吸引住了。
沈铆的年龄从来不是秘密,二十八岁的年纪,成亲生子早些的,都是快要抱孙子的年龄,沈铆算是高龄征婚,年纪虽然不占优势,但是宛若少女的长相和身段,以及她大漠五城之首的身份还是让不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现在她一露面,就吸引了众多爱慕的眼光,众人不自觉的就忽视了她的年龄。
沈铆嫣然一笑:“诸位,沈铆来迟,请大厅就坐!”
众人本就是冲着她而来,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客套寒暄几句就随着沈铆进了屋。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沈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人群之外的明镶,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青衣女子,容颜清丽,带着复杂的神色注视着自己,这眼神让她有些讶异,又觉得有些熟悉,她向来记忆力极好,在脑子里快速的回想一番,以前并未见过这个女子,又回望过去,发现对方已经垂下头,她才注意到这女子胸前挂着一个襁褓。
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落英庄的宴客厅也并不是多奢华,可能还不如三国一般的富户之家,青石堆砌的屋子,青瓦屋顶,为了增加光线屋顶上有几个敞开的天窗,阳光透过这窗子洒进来,原本有些凉意的石屋里也不那么冷清了。
屋内的摆设也以实用为主,并无多少花哨,到处透着江湖儿女的大气,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首位红木椅上的那张白虎皮。
沈铆坐在首位,其余人在两侧的位置坐下,以慕容鐟、慕容鈺兄弟为左首,南平太孙端木戎、西岐郡王云炎为右首,接下来是锦王世子端木睿,西岐司轩之,其余江湖门派也按照辈分门第坐下,落英庄就这么大,人来的不少,自然是坐不下的,那些没位置的,自然而然就好言好语的请了出去,这就算是被淘汰了。
这个倒是无人有异议,那些没位置的人,也只能一甩衣袖,恨恨离去,谁让你地位太低呢,这比文武比试更让人难堪,却无法发泄,要怨只能怨落英城地方太小。
明镶一介女子,不可能是为选夫而来,自然她的身份自发的就被人当成是侍女,既然是侍女就不能在正堂,落英庄的小童本是要引她去偏厅和其余的侍女一起的,被慕容鐟拦下了,让她在自己身后站着。
慕容鐟已有正妃,还是前后两任,虽然知晓慕容鐟前王妃明镶就是沈铆的亲妹的人不多,但他已经娶妻,这并不是秘密,他明显就不符合沈铆选夫的标准,却坐在最尊贵的客席上。
等众人落座,这个问题就被人提了出来。
沈铆含笑盈盈,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看向慕容鐟,像是这才注意到他一般:“诚王早已娶妻,听闻诚王妃貌美如花,舞技卓绝,诚王不惜为她休妻再娶,成就一段佳话,如今诚王可是如花美眷在怀,聪颖世子绕膝,来落英城还参加沈铆选夫,意在为何?”
说完,美目一挑,透出万般风情,言语之中虽在质问,但是语气并无此意,甚至,明镶还从她眸子里看出她对慕容鐟并无排斥之意,比对其他人多了些什么。
抱着阿鬼的手紧了紧,慕容鐟曾经是她的妹夫,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她总觉得姐姐言语之中似乎对慕容鐟多有讽刺,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沈铆那柔美的眸底夹杂了几分恨意,以卓不凡和姐姐的关系,姐姐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