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镶不知道,她一走,屋内的卓不凡就闭目养神不再多言,再没有说话的打算,甚至厌弃的挥挥手,让沈铆出去了。
等到室内安静,他才睁开眼,轻叩着桌面,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他的棋,只能是他的棋,旁人,谁都别想再利用一把。
夜幕已浓,明镶又回到了那家被她视作牲口圈的宅子,落英城没有客栈,她很清楚,除非她想体验一把大漠户外昼夜的巨大温差,不然她只能回来。
这里有个慕容鐟,至少他表面是个君子,不会让她露宿在外,不管怎么样,她就是相信,慕容鐟会给她挪个房间出来。
她像是失了魂的回来,一进院子,慕容鐟就发现了。
可不是失了魂么?现在才天黑不久,温度逐渐下降了,刺骨的寒意从心头升起,然后流窜至四肢百骸,她浑身都发冷。
呵呵。
心中无意识的冷笑,她还有什么?除了正睁大眼四处看的阿鬼,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回了落英城就一切都解决了,想不到,知道的这一角真相,更是让她心痛欲绝,原来她是被姐姐抛弃的,卖掉的,她真的是货物,这些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人,都是这么看她的,她可以随意被人抛弃,当初是姐姐为了落英城,为了沈家,为了爹娘,将她给了卓不凡,后来她死了,卓不凡可以将她当做棋,想挑拨云姜和慕容鐟。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子中间已经很久了,慕容鐟在他门前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俊美的五官被他背后敞开的房门照的朦朦胧胧的。
心中叹了一声,他终于上前来,站在明镶身后,低沉的嗓音道:“明镶…进去吧,天冷了,大漠的夜晚很冷。”
明镶回过神来,转过身来,怀中的阿鬼被她牢牢的抱着,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饿了也不哭不闹,又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看着眼前的慕容鐟,抬起眸子,清丽的凤眸里闪过一抹无力和迷茫,声音都飘渺不已:“慕容鐟,我可以相信你吗?”
慕容鐟一看她的样子,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负在背后的两手交叠,面上坚定:“当然。”
明镶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兀自道:“慕容鐟,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就算是与虎谋皮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赔上我的命而已,慕容鐟,你说我的命是不是很值钱?”
慕容鐟看她空洞无神的脸,眸子一敛:“明镶……”
明镶露出一抹苦笑:“慕容鐟,我们合作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我也不杀你报仇了,我可以帮你的,作为棋,我还是很称职的。”
慕容鐟眉头越皱越紧,伸出手来想要按她的肩膀,她这个样子像是没有灵魂,随时都要离开一样,让他心中一抽,明镶下意识的就避开了,慕容鐟的手落在她怀中的阿鬼脸上。
脸上闪过一抹失落,说好了要合作,对他的防备却还是这么深。
但是下一刻,慕容鐟神色一凛:“明镶,你清醒一点,阿鬼发烧了,他脸上好烫!”
明镶眸子一睁,顿时就醒了。
满身的萧索落寞不再,她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
伸出手落在阿鬼的额头上,果然好烫,“慕容鐟…你随行的人里有太医吗?”求助的眸子看着慕容鐟,慕容鐟转身冲着身后喊了句:“去带胡晋南过来!”
身后黑影一动,很快院内一间屋子就亮起了灯。
慕容鐟说了句:“进屋说。”明镶快步跟上来。
胡姓太医很快就到了,身上的外衣还是披散的,提着药箱匆匆而来,这太医不该问的一句不问,一进来,不待明镶说话,视线就看向睡的迷迷糊糊的阿鬼,在屋内的灯光下,阿鬼的脸色发红的厉害。
一番诊断之后,太医道:“小娃娃身体底子本就差,大病初愈就连番赶路,气候不适应,又受了些风寒,待下官开几贴药,最好养上月余。”
“太医,我儿子他这次的餐他的旧疾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引起的?”明镶忐忑的问,阿鬼之前的病那么重,就怕是这病引起的。
“是水土不服,和旧疾倒是没有多少关系,陈年旧疾只是拖垮了他的身体底子,本就比旁人更容易患病,要好生养着。”
明镶放下心来,这太医倒是水平不错,知道是陈年旧疾,要知道阿鬼现在的身形,说是五六个月的娃娃都没有人会怀疑,之前出京之前她就找大夫瞧过阿鬼的身体,那大夫都没有看出来,只说是身体有些弱。
她将阿鬼放在外室的矮榻上,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带着阿鬼这么劳累的赶路,关于之前不愉快的记忆暂时抛到脑后了。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太医写好了药方,又亲自抓了药材,找了小童去熬上了。
慕容鐟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她这般柔和的神色,好像只在多年前见过,从这次见面开始她对着自己从来就没有一个好脸色。
明镶站起来,眼中又恢复了冷清,慕容鐟眼神闪了闪,主动道:“今天恐怕是没有多余的空房间了,明日本王可以想想办法。”
明镶点点头,扫视了这屋子一番,到底慕容鐟是个王爷,这院子虽不大,但是也不是太差,这房间呢,也不小,还分了内外两室,外室有一张矮榻,用纱帘隔开,内室有张床。
“我可以睡这张矮榻么?”明镶低声道。
慕容鐟点头,他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室,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