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变搭乘陈师师两师徒的马车,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到了城中。相互道别之后,各自回府。
回到家中,恰遇母亲,柳三变上前问安,母亲问及隼旗仪式的情况,柳三变谈兴正浓,将池鱼的美景、仪仗队伍的豪华和十二金钗的美丽和盘托出。
“就你一人前往吗?”母亲笑着问道,“有没有一同前往的同伴,或者是现场遇到了志趣相投的什么人?”
柳三变仔细揣测母亲问话的目的,然后觉得现在说出来已经不会再有大风险,于是试探道:“母亲是出于对孩儿的关心呢,还是审查?”
“我儿聪明,难道需要明言吗?”柳三变的母亲也是一个富有情趣富有风韵的女性,她的漂亮其实与阵师师好有一比,不过,她比陈师师更显贵气,更显优雅,她回答儿子柳三变几乎是质问时的情形便可见一斑。
柳三变当然属于聪明有种的优质的一类,他知道瞒不过眼前这尊睿智的美女神,于是坦率地回答道:“回来时,巧遇师师姐姐,我们同行,互叙姐弟别后情况,彼此都很挂念,也很放心。”柳三变特别突出“姐弟”两个字。
柳三变的母亲非常满意,并提醒道:“吾儿能正确对待男女感情,并能理智地相处,为娘真是高兴。不过,继续努力,切莫重蹈覆辙。”
次日清晨,柳三变径直前往花馆游玩。
花馆,规模方面显然不能与勾栏相提并论,地处小街斜巷,门面稍嫌破旧,也无像样的装饰,“花馆”的招牌都黯淡无光,不过,人气颇旺,游人如织,尤其得到正在为博取功名的青衫们的青睐。
柳三变刚到花馆门口,读书人都围了上来,询问有无新词问世,争相表达希望欣赏新词的强烈愿望和对柳三变杰出才能的佩服之意,并述说着对柳三变在勾栏妓院排演节目的向往之情,此外,还说了些无用书生特有的酸溜溜的无聊话。
突然一群美女冲了过来,她们靠身体分开人群,挤到柳三变跟前。柳三变向美女们频频点头示好。美女们拉的拉,推的推,簇拥着柳三变往里走,并争相送上廉价的思念、渴求公子新词之类的见面礼。
“你应该是吴姬吧?”柳三变问牵着他和依偎着他的美女道。
“是呀!”吴姬将身体靠在柳三变的身上,“公子看不起我们,把我都忘了,你是不是觉得花馆的花没有勾栏的香啊,档次太低,太平常?”
柳三变用弯曲的中指刮了一下吴姬的鼻子:“说哪里话来,想你哩!这不,来找你了,还想把一首新词赠送于你,如何?”
美姬的确漂亮,尽管没有像勾栏美女们那样穿金戴银,那样花枝招展,那样妖娆fēng_liú,但也难掩她骨子里透着的美人坯子,白白净净的皮肤,会说话传情的眼睛,不施脂粉而本色的风姿神韵,优雅的谈吐,两片薄薄的嘴唇,银铃般的嗓音,天生的笑容,绝对是美女中的上品,即便是原味的酒水也同样会令人陶醉哩!
柳三变来到美姬的房间,除了收拾得干净整洁之外,不可谓不寒酸。柳三变暗中比较着,房间与陈师师的相比可谓天壤之别,举止风韵与之相比也不够高雅,但美色方面绝不逊色,倘若有人稍加提携,必定能成大器。
“姑娘,若不见弃,老夫能够可以充任一次伯乐?”柳三变揽着吴姬的腰问道,“吾可否成为汝之伯乐,你可愿意?”
“鄙女岂敢奢望,公子何必拿我们这些草芥之人开心!”吴姬很了解自己的地位和处境,她平静地道,“虽是草芥,也是希望存活,奈何在垫了脚之后,还要踏入泥土之中,掩埋起来?求求你们是些公子哥儿,给我们尘土之人一点生存空间吧!”
吴姬说话的内容令人心酸,可表情并不怯懦,并不卑微。柳三变越加肯定自己没有选错人,这种强烈的自尊和自信,正是她除了漂亮之外最有份量的本钱。
“老夫?倚老卖老挺好玩吗?至多也算一个青涩有余,成熟不足的小哥!说不定你该叫我老姐也未可知!”吴姬将手搭在柳三变的脖子上,轻轻地紧了一紧,“虽说鄙女枉长公子几岁,有一个少小有为之人为师,吾求之不得。怕只怕,天生愚钝,辜负了公子一番心意。”
“汝口口声声老姐,长于我,也不害臊。不过,男子汉,总是大人大量,不与小女子计较。”柳三变揽得更紧了,“不过,为师劝你切毋妄自菲薄,吾对你的才情深信不疑!”。
柳三变掏出钱袋来,吴姬警惕起来,吃惊问道,公子这是何意,不是轻贱于人,像别的浪荡公子那样,要行苟且之事吗?
柳三变当然懂得吴姬的心思,放开她,让她坐下,告诉她,是要将她在穿戴方面包装起来,在表演方面武装起来。听了这话,吴姬的高兴劲就别提了。
顷刻之间,裁缝就带着成衣来到吴姬房里,试衣,稍加修改,柳三变大方地为她买了三套服装,令吴姬激动得掉下泪来,跪在柳三面前,抽泣道:“吴姬长这么大,从来不敢有此奢望,简直做梦一般,感谢公子照顾,甘愿为公子当牛做马!”
柳三变扶起她,并告诉她,之所以如此作为,不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是想成全她的事业,为妓馆添置美丽的风景,并希望吴姬多多努力,不负良苦用心。
正说着,经营金银器的老板来了,柳三变叫老板比照吴姬的衣服色彩、肤色、脸型和头式,各配上一套金饰物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