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快又有人主动说要送陈丹回家,但她摆手拒绝,然后走到我身边说:『我跟李森顺路,让他送我吧。
』妈的,今天选在这里就是因为从这去陈丹她家和我家顺路,给散场后送她回家做好准备,结果喝得有点高把这事给忘了,反倒是女神自己先提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我说可能还有人跟我争,但陈丹自己说出口了,也就没人再自讨无趣。
我去前台结了账,陈丹一直在大厅等我,我走过去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已经淡了不少,看来在外面出入这种场合比较多,酒醒得挺快。
『走路回去还是叫车?』『走路吧。
吹吹风,醒醒酒。
』女神的答案正合我意,反正县城地方小,我俩家离得都不算远,于是两人并排向外走。
出了酒店门,陈丹立刻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双手拉紧了夹克,我还没喝傻,立刻脱了自己的呢子大衣给她披上。
『你自己穿着吧,我不冷。
』『都打哆嗦了还说不冷,赶紧穿上!』我没有理会她的推脱,强行把大衣披在她肩上,自己就穿个毛衣。
『你穿这么薄,感冒了怎么办?』『切,我身板好着呢!刚好这会酒气往外冒,正觉得热得不行。
』我活动了两下胳膊,强忍着不让自己在飕飕寒风中发抖。
『是谁才说了自己生活贫困,营养跟不上来着?』陈丹掩嘴笑着调侃我。
说实话,听到她还记得我的一句玩笑我还挺感动的,不过一时我也想不出来怎么接她的话,只是嘿嘿笑了笑。
『给,这个你拿着。
』陈丹一边走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几百块钱递给我。
『干嘛?』我不解。
『餐费啊!大家聚会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掏钱?』她说得理所应当。
嘿,今天来的人中,只有她一个是主动给我钱的,也只有她一个是我真正想邀请的。
『我不要。
』我摆摆手,没去接那钞票。
『得了吧你,这会又不在大伙眼前,撑什么面子啊?这年头,谁赚钱也不容易,不能让你一个人破费。
』陈丹坚持着要把钱塞给我。
『谁说我是在撑面子了?』我还是把她的手推开,『我知道你在大城市,这种活动aa都习惯了,但我可不喜欢这个,特没人情味,你再坚持我可就不高兴了。
』看我脸沉了下来,陈丹讪讪地把钱又收了回去,默默地前行。
过了一会又问我:『你毕业为什么不留在外面啊?』『不想。
』我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要说我对陈丹的印象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高中快毕业那会,她曾跟一女生说将来一定要留在大城市,就算找不到工作,也要嫁在外面,再也不回这穷山沟了。
后来这话不知怎么就传了出来。
其实那时候县城里大部分家长教育孩子都会这么说,我们这人穷地方小,但凡有点家业的都会想办法迁出去,像我家这种条件不错又一直守在这的,多是因为事业和家中老人都不便迁徙的缘故。
我父亲是县上一小官,家里还有超过八十的祖父母,想要举家离开是不可能,但二老当年确实是更加支持我毕业后留在省会城市,甚至已经打算帮我在那边买套房子,最终还是我坚持着一定要回来才作罢。
当年也是年轻,有点想当然的因素在里面,平日里心灵鸡汤看得多了,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在,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之类的,反正最后就是觉得还是回家比较好。
这几年说没有后悔过是假的,小地方安逸,但也确实落后,总让人觉得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这后悔也都只是暂时性的,我不是那种吃得了苦的人,真要我放弃现在的小康生活去外面打拼,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做不来。
当年陈丹说那番话,也许只是玩笑,也许只是无心,不过当初我确实因为这话对她有点反感。
所谓家乡就是自己怎么骂也好,但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它半点不好的地方,更何况这个别人也是和我一样在这土生土长的人。
数典忘祖,这就是当初听到那番话时我对陈丹的看法。
但如今我已然可以理解她说那些话的心情,看看今天来的那些女同学,再看看现在的她,我不得不承认这女孩确实更适合在大城市生活。
之后又是一段沉默。
我觉得我很蠢,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和陈丹见面我已经期待了很长时间,现在好不容易获得两人独处的时光,其实我应该借着酒劲再多说点什么的,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这个点数街上没什么人,我俩在昏黄的路灯下慢慢地前行,路过一个分岔路的时候,陈丹向那边望了一眼,问我:『要不要去转转?』『好啊。
』我回答,与她一起变了方向。
这条小路通往的是县上唯一一条河边。
这条河没有正式的名字,因为是在县城的西边,大家便叫它西河。
几十年前西河发过一次大水,湮没了河边的几处房屋,后来这里就修起了一条大坝。
那时候,早恋的男生女生如果偷偷约会,基本都会选择这条大坝。
一来那时县城没有什么别的去处;二来爱情毕竟和山啊水啊这些比较浪漫的地方更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