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索,冷意森森。
芜城北大营空旷的营门前,两军将士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并非秋意袭人使人悲凉,而是他们的校尉大人林起凡,刚刚说出的话,令他们不由打了个寒颤。
李安平你不是喜欢杀人吗?好啊好啊,今天我就将你杀了,让你看个痛快。
什么,你担心你看不到?
放心,我不会砍断你的脑袋的,我会让你神智清醒,看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二狗脸色有些微微苍白,他悄悄咽了口口水,好似生怕校尉大人听见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当初哪来的胆子,和校尉大人称兄道弟,甚至还要以武力威胁校尉大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陈二狗忽然感觉自己的新名字——陈世界,果然有些神奇。
因为神奇,校尉大人当初竟然没有杀死自己,这样想想,陈二狗顿时感觉格外幸福。
有人幸福,自然就会有人凄凉。
倒在沙尘泥土中的李安平,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一日之内接连受创令他的身体已经超过了负荷。尤其后背鲜血如注,喷涌而出的粘稠血液黏住了里面的裘衣,让他格外难受。
他想要站起身来,但后背的疼痛超过了他的想象,支撑整个身体的脊柱好似断了般,酸麻无力,疼痛难忍。
当他听到林起凡那冰冷彻骨的话语时,整个身子如坠冰窟。
他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又毫不怀疑的知道,自己可能要命丧如此。自己可是芜城步军先锋,他难道枉顾军纪,杀死自己?
枉顾军纪,李安平自嘲一笑,自己不也是枉顾军纪惯了吗?
可是,他不想死,他李安平今年不过二十七岁,武者六品的修为,芜城最年轻有为的军界新星。
他怎么可以死?
他还要建功立业,娶妻生子,封侯冠爵。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为梦想……
李安平想到这里,竟然有些忍不住的微微颤抖,忍着背后剧烈的痛楚,将魁梧的身子缓缓蜷缩在了一起,努力的去握住自己的长刀。
冰冷长刀在手,他默默的留下了两滴眼泪。
林起凡自然不知道自己不过随意说出的几句话,就让在场的两军将士感到森寒的冷意,就让李安平产生一股英雄落幕的悲凉感觉,但这些他并未过多介意。
因为他真的要杀死李安平,这个敢在斥候营大门前拔刀杀人的李安平。
这人今日若是不死,那他不知道从今以后,还有多少个王安平,赵安平来斥候营的大门前练刀。
他将锈迹长刀持在手中,一身墨黑色的赤级铠甲狰狞沉稳,双眸猩红如血,满头赤发飞扬,衬着他的脸颊有一种妖冶的苍白。
他望着倒在地上的李安平,眸光冰冷平静,没有一丝怜悯。
两军将士目光有些微微呆滞,显然沉浸在震惊当中,但还是芜城步军率先回过神来。如同夏侯兰被李安平击溃,斥候营疯了一般的反击一样。
芜城步军面对李安平倒地不起的结局,同样疯了般的吼叫起来,他们想要冲破斥候营的阻拦,但却被三千斥候营束手束脚。
短暂的慌乱过后,芜城步军再次奇迹般的凝聚出锋矢阵。
箭矢为锋,锐不可当。
较之先前的锋矢阵,整支芜城步军的队伍中,多了一丝热血昂扬的斗志。
林起凡沉默的望着奔袭而来的锋矢阵,前锋如箭,两翼张开。前世自己无比熟悉的阵法,今生再见的时候,却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萧索感觉。
“锋矢锋矢,”林起凡嘴角喃喃自语,望着零散并不如何标准的锋矢阵,显然明白芜城步军并未得到武将阵法的精髓。
真正的锋矢,其疾如风,奔袭起来的力量会让人感受到一种真正的箭矢,在刺向你的心脏。
但即使芜城步军锋矢再如何的不堪入目,此时他们表现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只是我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吗?”
林起凡沉默的低下头,不再搭理离着很远的锋矢阵,他将手中锈迹长刀缓缓举起,望着倒地的李安平,轻声说道:
“我马上就要杀死你了。”
倒地的李安平身子微微颤抖,英雄落幕的感觉,令人看着有些凄凉。
长刀骤然抬起,林起凡没有李安平那些啰嗦的想法,所以出刀的速度果决。尤其在十五倍的身体强度增幅下,墨黑色的身影仅仅在长空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李安平的眼前,长刀骤然抽出。
一招抽水式,刀锋自下向上高高撩起,锐利的猩红刀锋散发出嗜血的气息,狠狠砍向李安平的心脏。
既然答应李安平让他看到自己死去,自然不能先砍他的脑袋。
林起凡是个自认是个为人谦和的正人君子,出尔反尔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所以,这一刀他砍的是心脏。心脏是没了,但是你可以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如何去死。
李安平蜷缩在地上,好似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一刀的出现,然而当长刀自下撩起砍向他的心脏时,被他始终紧握的金背长刀骤然发力。
沉默不代表死亡,他一直在沉默,一直在沉默中凝聚刀势,就是为了临死前的致命反击。他凭着后背创伤撕裂的痛苦,咬牙凝聚的刀势自然凝聚着他的全部力量。
金背长刀是一把真正马上作战的长刀,锈迹长刀是一把普通的短刀,是林起凡当初从自己鬼影身躯上掉落的石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