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恩脸色变化不定。
他有些微微紧张,还有些微微汗颜。笋子先生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打的他脸颊发麻耳根发红。甚至都有些畏惧长桌对面的林起凡,尤其那似有若无的淡淡嘲讽目光,更让他如坐针毡极为难受。
于承恩本想出言反驳,只是话到嘴边又无从出口,因为他实在没有说话的勇气和机会。也正是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笋子先生好似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将近日以来所有的压迫全部化为犀利的语言,将于承恩攻击的体无完肤。
“于承恩,咳咳……我说你不要脸你不要反驳,因为任何一个有脸的人,咳咳……都不会欺负自己的妹妹。”笋子先生语气极为严厉,即使腹部忍受不住的咳嗽,也依然骂的极为酣畅。
“我哪有欺负我妹妹,你不要乱……”于承恩想要争辩,但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被笋子先生抢过话来。
“你还没有欺负你妹妹?”
笋子先生目光有些泛红,伸手忍不住颤抖的指着于承恩,气急败坏道:“可怜我苦命的于瑶妹妹,竟然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哥哥,真是遭了八辈子霉了。”
“笋子,你别误会我,我其实也没……”
于承恩有些微微着急,说话都有些不清,只是想要为自己开脱,又实在找不到理由,只能任由笋子先生继续批评着自己。
“你还想说什么?我真为你感到羞愧。你时常和我说的君子之行,立于己身去了哪里?拿自己妹妹的钱算什么本事?”
“君子,君子,我看你于承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以后少在我面前扯什么圣贤,‘端正明理’这几个字你不配。”
“于瑶妹妹那么好的小姑娘,竟然被你欺负成这样,可怜我那于瑶小妹子啊,我的心肝啊。”
……
……
……
于承恩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在笋子先生滔滔不绝的批评下,慢慢将自己的高傲的头颅缓缓垂下。笋子先生骂的却是酣畅,他的头低的越深,直到低到自己的胸口,已经不能再低的时候,才终于有些恍然的摇摇头。
“骂完了?”
他抬起头,望着瘫痪在床上已经累得气若游丝的笋子先生,嘴角微微撇了撇,有些心虚的问道:“骂完了就先去睡一觉吧,我和妹妹的事情你太懂。”
“我不懂?”
笋子先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些微微生气的说道:“你拿了于瑶的钱去买一把破琴,这点事情我还不懂?”
“不是我拿的,是于瑶给我的。”
于承恩神情讪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声嘟囔道:“你要是不信,就回府问问于瑶,看看她怎么说。”
“不可能,于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笋子先生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有些惊奇的喊道:“她平常虽然有些二,但也不可能二到平白无故的拿出八十万两银子,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如此儿戏啊?”
“笋子,我说的绝对是真的。”
于承恩脸色有些发苦,若是知道今天这般窘迫丢人,何必去买一把看上去真的不怎么有用的鱼柳琴,拿去招摇。只是如今这件事情若是说不明白,那他的一世英名,真的就将毁于一旦,以后自己在眼前这笋子面前,甚至连说话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忍着笋子先生怒气不满的神情,细心辩解道:“我平常为人如何你也知道,就算在怎么犯二可也用不着去偷自己妹妹的钱。这件事还是当年于瑶劝我不要有丝毫负担,更不要嫌弃鱼柳琴贵重,自己喜欢就要买来玩耍。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为了这些黄白之物愁眉不展?”
“不可能,于瑶妹妹可没有你说的这么二。”笋子先生这次是真的有些震惊的难以置信了,以前虽然和于瑶经常玩耍,觉得小美人温柔娇蛮,看上,但其实内心精灵古怪,时常还做些很二很二的事情。
可是当时在如何的二,也没有如今这般二啊,或者说如今已经不能称作二了。
因为你满大汉朝的世家子弟中,也找不到哪家小姑娘,竟然拿出自己未来的嫁妆,极为豪气的去资助自家哥哥买一把花魁女子的琴?
于承恩望着满脸狐疑的笋子先生,忍了半晌,才终于咬咬牙说了句:“她真这么二。”
“那可是姐夫为她准备的嫁妆,竟然就这么给你去买一把破琴?”
笋子先生大声惊呼,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胸腹起伏不定牵扯体内的伤寒,竟然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于承恩眉头微蹙,有些趾高气扬的望了笋子先生一眼,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于瑶那是心疼她哥哥,知道他有难处,二话不说的都能将自己嫁妆给我。”
他目光微微转动,望向一脸震惊的笋子先生,撇撇嘴极为不屑的说道:“不像某些人,就算不给钱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最后竟然还威胁我。”
“你……你……,我……”
笋子先生大脑一片混乱,话语都已经模糊,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不说些什么倒是显得自己理亏。思想想后,他也依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只不过这时正巧遇见坐在一旁的林起凡,眼睛微亮,忽然开口说道:
“你,姓林的,你说评论评论于承恩做的对不对。”
林起凡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碗筷,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吃的极为舒爽酣畅